高天幸这一走,就走了半个多月。他走的当天,被关在房里的高天绪也不见了。高老爷也得知了冷妈不在轻风居,便猜到定是自己儿子得知了真相,想要告诉高天绪。一路派人暗中前去盛府旧址,一面又让白管家查冷妈的下落。
可是直到高天幸他们回来,也没查出冷妈就在苏宅。苏婧知道,这是白总管故意放过冷妈的。否则以他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冷妈就在自己这里呢。
苏婧不知道高天幸是如何跟高天绪说的当年的事情,反正兄弟两个人回府后并没有再提起当年的事情。据小晨从府里打探来的消息,大少爷和二少爷回府之前,老爷便得到了消息。一直坐立难安,连着去了十多次茅房。
听到两兄弟进府的消息,更是连手里的茶杯都惊得掉到了地上。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前来,直到白管家说大少爷回房休息了,二少爷回衙门办公去了。高老爷才恍然回过神来呆呆的道:“看来,天幸并没有将当年的实情告诉他。”
白管家道:“也未必是二少爷没说,许是冷妈也没说什么呢。老爷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冷妈都没说。现在怕是也不会说的,您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而且当年那件事情,您也没做错什么。
当时你一听到消息立刻就派人过去了,还好最后把天绪和天娇两位小主子救了下来。也算为盛府留下了一丝血脉,您再想想,现在天娇小姐出嫁了,将来大少爷和二少爷再娶了亲。未来的日子指不定多好呢,既然两位少主都已经放下了,您也别总想着当年的事儿了。”
高老爷叹了口气道:“老白,你不懂!这些年这个秘密压在心底,怕被人知道。但又希望将它说出来,要是真的说出来了,这心里的担子便也就放下了。我只是怕一件事,你说,如果天幸知道了那件事,会不会?”
白管家道:“不会的,老奴是看着二少爷长大的。他既然没有来当面与老爷对质,也没有来问您。想必就算是知道了也并没有想和那位相认,当年夫人既然没有让那位知道二少爷是他的孩子。现今,二少爷也不会再认他的。”
高老爷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道:“是啊,天幸与他娘一样。自尊心极强,当是不会去认他的。那就好、那就好……”
高天幸回衙门的时候,苏婧正在院子里逗小孩儿玩呢。少女站在初春的阳光里,弯腰将两只拳头伸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面前问:“小蜗,你来猜猜,糖在哪个手里?”
被叫作小蜗的男孩,伸手指了指苏婧道:“糖在姐姐左边的袖口里,我刚才看见了。”苏婧头上滴了两滴汗,看来自己真心不是变魔术的料,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只要变魔术最后都会穿帮,想不到连个小孩子都骗不了!
正懊恼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低笑声。回头一看竟是半个月没见的高天幸,老实说苏婧当时有一种想过去拥抱他的冲动。俗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半个月没见了。又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思念的滋味。心里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
高天幸见她红了眼眶,心也一下软了道:“我回来了!”苏婧刚要说什么就听身边的小蜗拉着她的手道:“苏姐姐,你别哭了,我不吃你的糖就是了。”一句话逗得她破涕为笑,将袖子里的糖拿出来递给小蜗道:“给你吧!姐姐还有事,你先去找彩蝶姐姐玩去!”
小蜗走后,高天幸走了过来。苏婧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想你了!”苏婧看着衙门外面人来人往的小声道:“外面的人可都看着呢,县令大人!”
高天幸轻笑一声放开她道:“说的好像没人看着,就能干点什么似的。”苏婧轻捶他一下道:“又胡说!大少爷回来了吗?天娇小姐这些日子,天天来衙门问你们回来没有呢。”
高天幸拉起她的手朝屋子里走去道:“大哥跟我一起回府的。我刚才回衙门的路上去了展府,已经告诉天娇了。”苏婧给他倒了杯茶问:“你们可见过老爷了?”
高天幸接过茶杯道:“你别忙了,我不渴。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我爹,在想好之前还是不见的好。先别说这个了,那个叫小蜗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苏婧道:“孩子当时站在街中央,差点被一辆马车撞到,被小九及时救了下来。后来一问,才知道孩子她娘说带他来清水县找爹,到了街口说让他等着去给他买糖吃。就再也没回来,小九根据小蜗的描述沿街问了,才知道那女人早就已经出城了。”
高天幸道:“照这么来说,那女人是故意将这孩子抛弃在街上的。”苏婧点头:“应该是这样,后来拿着小蜗说的样子画的画像问了,她再也没出现在清水县。小蜗是个聪明孩子,他从母亲离开后,从来没问过娘亲什么时候回来。想必也是明白母亲不要他了吧。”
高天幸看她的表情问:“看来你是想收养他?你现在自己还养不起呢,再多个孩子能行吗?用不用我帮忙?”苏婧摆手:“你知道我肯定不会用你帮忙的,而且我也没惨到吃不上饭需要扔孩子的地步。小蜗也挺喜欢跟着我的,想来也是我们有缘。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花圃里的第一批花已经开了,制作香水的机器曹超也帮我做好了。只要花收下来,立马就可以开工,马上我就要赚到我人生的第一桶金了,到时候你要请我吃饭才行。”
高天幸失笑:“你赚了钱,不是应该你请我吗?怎么还要我做东?”苏婧凑到他面前道:“玉璃姐姐天天盼着你回来呢,我就把这个答谢她帮我种花的任务交给大人您了。”高天幸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道:“也对,不能辜负玉璃姑娘相助你,又看中我的情义。的确该请,说好了。等你们工坊里第一瓶香水制成的时候,便请你们出去吃顿好的。”
苏婧本想试探他一下,看他对玉璃的情义有没有什么办法拒绝。没想到他竟来者不拒,顺着话茬就同意了。不禁愣住了,高天幸见她自食苦果的模样笑道:“别瞎想啦!古语有言妻债夫还,你欠下的人情,自然由我来还。”
苏婧这才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扭头道:“我又不是你的妻,谁用你帮我还了。”高天幸与她斗了几句嘴,心情从这几日的悲痛中转晴了。见她难得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一把拉过她。苏婧被他一拉,站立不住正好跌坐到他怀里。
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高天幸此生只会娶一个妻子,这个人就是你。所以,不用再试探我对别的女人是否有兴趣,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的。这回可安心了?”
苏婧道:“也许我说出来你觉得矫情,但当初花尊之所以让玉璃来帮我,无非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想让她借此机会接近你的。可你又……毕竟是辜负了她。”
高天幸把她往怀里紧了紧道:“这也没办法,非逼我与她在一起,对她也不公平。如果她愿意的话,到时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就是了。”
龙大快步跑了进来道:“大人,您真的回来了……”他进来的突然,苏婧赶紧挣扎着从高天幸怀里跳到地上,红着脸整理衣服。龙大暗骂自己没记性,上次就撞见大人与小镜子。想不到这次又,唉!
高天幸瞪了龙大一眼对苏婧道:“我看龙大就是个不错的人选嘛,老实本份,最重要的是做人稳重。”苏婧知道他话中有话,也不接话看向龙大。
高天幸道:“不是有事要报吗?还愣着干什么?”龙大道:“门口有位公子执意要见咱们衙门的女师爷!”苏婧瞪大眼睛问:“哟,冲着我来的?还是位公子。长得如何?”
龙大见旁边的大人听到她的问题,脸色都变了。不禁擦擦汗心道:小镜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大人面前关心别的男人长相如何,是不对的。
高天幸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来衙门了,问他是否有案要报,如果没有便请他回去。衙门是办公的地方,不是富家公子哥闲逛的地方。再说了,咱们清水县最不缺的就是富家公子。总共就这么几家,你哪个不认识?”
龙大道:“大人,他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倒像是京都来的,看气质不像是普通的公子哥。大人在京都一向都与贵人常来常往,属下怕他是京都的某位贵人。”
苏婧道:“公子?不会是轻云郡主又女扮男装来清水县了吧?”龙大摇头:“不可能,轻云郡主属下是见过的。他的确是个男子,绝不像是女子假扮的。”
高天幸道:“哼!本官倒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贵人,来到本县竟然直奔衙门找师爷。走,咱们出去见识见识。”
来到衙门口,却空无一人。龙大赶紧问道:“小七,那位公子呢?”小七道:“那位公子问我大人是否回来了,属下说是的。然后那公子便叹了口气道:“既然大人回来了,怕是今天见不到那位传闻中的女师爷了。”说完就带着随从走了。
龙大道:“那你怎么不拦住他呢?”小七摸摸头没吱声,高天幸道:“算了,既然他有目的而来,早晚会再见的。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可说了他姓什么?”
小七道:“那位公子临走前说了,如果大人问起便告诉大人他姓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