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南七怪正打着寻找郭靖的幌子在大漠里游荡。七个人数年前酒后乱性,一时冲动就与长春子丘处机打了赌,说要找到郭啸天的后人,将他抚养成人,并授以武功,待到他十八岁时重聚嘉兴醉仙楼,与丘处机抚养的杨康比武分高下。
酒醒之后,七人后悔不迭,互相指责,都称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不过事已至此,七人最终也只有认命,经协商后达成了一致意见:就往蒙古大漠走上一遭,权当是去自助游了,专拣偏僻的地方走,游荡上几年,真被咱碰见了算咱倒霉,万一运气好没碰上个叫郭靖的小孩,回来就跟牛鼻子丘处机说找不到他,不就完事了吗?
几年来,七个人专到偏远的部落骗吃骗喝,兼之骗财骗色,眼看熬了六七年了。这天老大柯镇恶说:“兄弟姊妹们,能骗的地方咱都骗遍了,回江南去吧。”其余六人连声称好,一想到终于能回故乡了,再也不能欺诈忠厚的蒙古人民了,几人都有些伤感,禁不住洒下了流连的泪水。
话说这一日,七人正在草原上往南行走,忽见一个男孩飞奔而来,后面有个女孩在追他,边追边喊:“郭靖,你这个小流氓,把我的肚兜还给我!”
柯镇恶耳音敏锐之极,听到“郭靖”两个字,全身大震,立即提缰,回马追来,问到:“小同学,你叫郭靖?”郭靖点了点头。柯镇恶大喜,急问:“你妈贵姓?”郭靖闭口不说。柯镇恶又问:“那你老爸叫什么名字?”郭靖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干爹叫张忌忠。”柯镇恶凝思片刻:“张忌忠?何方神圣?我怎么没听说过啊。”郭靖又道:“你问了我爹爹叫什么也没用的,他被坏人害死啦。”韩小莹跳下马来问:“害死你爹爹的坏人叫什么名字?”她过于兴奋,声音也发颤了。郭靖咬牙切齿地道:“丫……丫叫段天德!”
这“段天德”三字,郭靖说来也不如何响亮,但突然之间传到七怪耳中,七个人登时目瞪口呆,便是半空中三个晴天霹雳,亦无这般惊心动魄的威势,一刹那间,宛似地动天摇,风云变色。过了半晌,韩小莹才高声大叫,张阿生以拳头猛捶自己胸膛,全金发紧紧搂住南希仁的脖子,韩宝驹在马背上连翻筋斗,柯镇恶纵声苦笑,朱聪像一个陀螺般急转圈子。
郭靖见了他们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奇怪。过了良久,江南七怪才慢慢平静下来,人人面上却都是郁闷、悲愤之色,只听柯镇恶恨恨道:“岂有此理!这样居然也能被我们找到他,有没有搞错啊!”
韩宝驹对柯镇恶道:“大哥,看来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如此咱们便花它个三年五载,调教出来的弟子不见得就一定会输给丘老道。”
七人对视一眼,个个神色凝重:“看来只有如此了。”想到还要在这茫茫大漠里待上那么多年,几个人都有些黯然神伤,欷歔感慨了一阵子,扭头再去找郭靖时,他却已经不知所之了。
七人大喜,个个笑逐颜开。
朱聪道:“不是咱们不想找他,是他自己跑掉的,这茫茫草原,教咱们如何再去寻找一个孩子?事已至此,看来咱们跟郭靖无缘了,此事就此作罢吧!”其余六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说话间天色已晚,全金发举目朝前看了看:“前方好像有一户人家,咱们今晚便在这里借宿吧,明日加紧赶路,过不多久就能回到江南啦!”
不多时,七怪已走到这户人家门口,韩小莹上去拍了拍门:“芝麻开门!”只听里面有个孩子说:“妈咪,好像有个小妞叫门,我去看看。”门帘一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是旁人,正是日间不见了的郭靖。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叫苦不迭。郭靖奇道:“咦?原来是你们啊,快进来吧。”
七人在郭靖家里吃完晚饭,入睡前不免又要相互埋怨一番,说不该贪图一时安逸而到这里投宿。最后柯镇恶长叹一口气:“只能如此了……看来咱们命中注定要被这孩子拖累了。”
自此,郭靖正式踏入学武生涯,江湖的诡谲风波也从此向他敞开了一道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