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间,哲别领了几个手下来接郭靖。郭靖一路上问东问西,高兴异常。将到大汗营地的时候,哲别说:“郭小侠,我昨日在大汗面前大大地为你美言了一番,大汗今日考你箭法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才是,不要让我在大汗面前失了面子。”
郭靖一愣:“贱法?什么贱法?大叔,俗话说‘英雄所贱略同’,就由你代我在大王面前犯一番贱好了。”
哲别压制住自己发怒的念头:“郭小侠,不是犯贱的‘贱’,是射箭的‘箭’。”
郭靖道:“射箭?我不会射箭的啊。”
哲别大惊:“小同学,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开什么玩笑!?”
郭靖道:“没开玩笑啊,我真的不会射箭,平时想吃什么肉都到自由市场去买的。”
哲别追问:“那你家院子里那些野鸭和那只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射下来的?”
郭靖说:“当然不是,那是我从市场买的。为了向我那几个好朋友吹嘘,我在它们的脖子上插上箭,说是我射下来的,他们可佩服我了。”
哲别叫一声苦,心说这下可惨了,还未想好应对之策,大汗铁木真已从帐篷中出来了。这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下颌生了一丛褐色胡子,双目一转,精光四射。他见到郭靖,面露笑容:“郭小侠!哲别在箭法上从来没有服过谁,可昨日却没少在我面前给你美言,看来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蒙古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少年才俊,何愁不强盛!”说着右手朝旁边一伸,一旁的侍卫赶紧递上一张弓、一支箭。大汗将弓与箭都交到郭靖手上:“郭小侠,哲别的箭法已是世间罕见,难得你比他还更胜一筹,今日便让本王开下眼界如何?”
郭靖推辞不得,伸手接过,笨手笨脚地将箭搭上弓弦。铁木真见他动作难看,不由皱起眉头。哲别在一旁胆战心惊,不知是该跪下请罪,还是该如何是好。郭靖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弓拉开一半,摇摇晃晃,不知该往哪里射。
天空中恰巧飞过一群大雁,铁木真伸手一指:“便射那第七只雁如何?”郭靖累得小脸通红,还没来得及将弓举起,箭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射在一名侍卫的脸上,可怜那侍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包括铁木真和郭靖在内,俱皆愣住了。
多亏哲别反应快,一指那名丧命的侍卫:“大王,他是刺客!”说着冲自己的几个心腹一使眼色,那几人心知肚明,连忙凑了过来:“是啊大王,那小子是刺客,我们刚准备将他拿下呢,没想到郭小侠先下手为强了,真是有‘痔’不在年高啊!”
郭靖一身冷汗还未消退,正在胆战心惊,见如此,忙顺水推舟:“没错没错!我一进来就看那小子不对劲,于是就当机立断,把丫给废了。”
蒙古人多半为人诚恳,铁木真更是如此,居然对哲别的谎言信以为真,非要感谢郭靖的救命之恩,封赏了无数马匹银两之后还觉得不够,就手一挥:“郭小侠,救命之恩,如何回报都不为过,我再赐你一件我最宝贵的物事——我把女儿许配与你。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金刀驸马,如何?”
郭靖万万想不到竟然真的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惊喜之下鼻血几乎喷涌而出。他一边故作谦虚状:“这样不太好吧……我也没做什么嘛!”一边又忍不住色心大发:“大汗的女儿什么样啊?说话够不够嗲?眼睛大不大?”
大汗道:“我那小女华筝,平日也喜欢舞枪弄棒,与郭小侠你很有些共同爱好呢……”
郭靖一听到“华筝”二字,几乎魂飞魄散,心说这世界真小,到底我也没能逃脱她的魔爪啊。他心神不定地想着自己的悲惨未来,铁木真下边说了些什么他也没听清。待到他定了定神,只听铁木真说道:“……你们年纪尚小,过个几年待你们年岁长了,便将亲事办了如何?”郭靖一听还有几年,连忙称好,心说过几年我不定跑哪去了呢!
郭靖望着前方猎猎飞舞的旌旗,心情无比复杂,一扭头,竟看到拖雷与香琴浪娃手牵手走来。郭靖的心怦怦跳了几下,暗想,华筝要是长得如香琴浪娃一般,再野蛮我也认了。
原来那拖雷不是别人,正是成吉思汗的四子。他看到郭靖甚为惊喜,三人免不了寒暄一番,感叹几声,说些这世界真小之类的话。郭靖不怀好意地盯着香琴浪娃的胸前,心说这世界真小,可你这里倒真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