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殊如约陪着卫瑜到了东陵长齐居住的院落,只见棋盘已经摆好,黑白两子的棋盒位于两端,东陵长齐手一指,卫瑜只得悻悻地坐到了对面。
没过多久,卫瑜就显了败势,抬眼看向东陵长齐的表情,却见他面色如一,看不出丝毫情绪,这一点倒跟东陵殊如出一辙。
接下来越下越应接不暇,卫瑜一边努力思索应对之策,一边偷瞄端坐一旁的东陵殊,对他表现出的“观棋不语真君子”行径暗暗唾弃。
终于,卫瑜输的彻头彻尾,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刚想开口承认自己技术不佳,就听对面的老人淡淡开口道:“再来。”
卫瑜大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东陵殊已为二人重新清理了棋盘,并很好心地冲卫瑜挑挑眉,示意该她落子了。
卫瑜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耗尽了全部脑子,才坚持的比上一局久一些。
“再来。”
东陵长齐一句话又打破了她退下的美梦,两人一连下了三局才作罢。
卫瑜低着头准备听训,没想到他却说了:“不错,进步很快。容廷换你来,让叔公看看你的进步比不比的上媳妇!”
东陵殊抽抽嘴角,与卫瑜换了座位。
“功成”身退的卫瑜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手脚麻利地为二人煮水烹茶,做好服务工作。
东陵长齐与东陵殊的对弈就稳重多了,两人你来我往,落子成局。卫瑜下的虽不怎么样,但看卫治与萧澹下的多了,还能看出些门道,静静地在一旁思索着谁更占优势。
东陵长齐好似一堵牢固不摧的城墙,坐镇坚守,万夫莫开;而东陵殊则是那破城的勇将,静待时机,试图一举攻破。
两人又下了三局,东陵长齐两胜东陵殊,数完最后一子后已是过了午夜。
东陵长齐精神依旧很好,喝了口茶笑着道:“容廷这些年在棋艺上的长进,可还是没有超过清拙啊。”
东陵殊揉了揉眉心:“清拙棋艺向来比我好。”
卫瑜见总算有人跟他感受一样,急忙跟着点了点头。
“哈哈哈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别让阿瑜久等,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叔公可莫拿阿瑜做借口,我们都愿意在这里陪叔公过年,就怕叔公是嫌我们烦了呢!”卫瑜重新为他们倒上热茶,鼓起脸道。
“看这丫头,好像还受了委屈似的!”东陵长齐失笑,既这样也不再互相客气,他与东陵也是许久不见,自然有事交代。
“叔公,营地里的战后抚慰进行的如何了?”
“晋国算是安分了。要说那太子崇也是识时务之辈,懂得此时休养生息是上策。”
“他恐怕是身后被虎视眈眈的也不好受。”东陵殊嘴角一动,“之前晋国潜伏进来的探子是他弟弟的杰作,在兄长访问之际惹出乱子,太子崇这回平安回去岂能绕过他?”
东陵长齐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看着他道:“西北这边刚稳定下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动静,可东边已开始不太平了。”
“契鞑?”东陵殊一皱眉,“前面年赫连墨启的东南军不是才夺回幽州及其相邻的一府两州?怎么这么快又不安分了……”
那一战卫瑜也参与了,东南军虽收复失地大快人心,但付出的惨重代价也是历历在目,此时不禁放轻茶具,仔细听他们二人的谈话。
“我们在东南调查的侦探兵回报道,年前已有一小股契鞑军翻过了王岭山脉,与东南军进行过数次小范围的交锋。但这次的契鞑却没有被震慑回去,反而愈加增兵,将军府再次出征恐怕已迫在眉睫了。”
“王岭山脉为东南的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契鞑既然选择翻越王岭来进军,一定是做好了充足准备。”卫瑜轻声道,“赫连墨启前年出兵时,已经重创了契鞑的主体军,他曾说此战可保大瀛东边十年,没道理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啊?会不会是契鞑得到了其他方的支持?”
“阿瑜说的不错,契鞑势头这般嚣张,背后一定大有文章。”
“可是貘阖?”东陵殊沉默片刻,开口道。
东陵长齐深深地看他一眼,若有所思道:“貘阖乃北方以狩猎为生的民族,带有原始的习性,粗暴残忍,不仅大瀛,连晋国也多受其骚扰。若真是貘阖,我西北军恐怕也难得脱开,这一仗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