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少瑜拉着百里君迁快步走到一个栅栏小牢前,打开栅栏门走了进去,又将门锁好。
这小牢,俨然成了她家!
萧渺独自一人坐在里面,疑惑地看着南少瑜黑如炭的脸,片刻后,才记得提起简陋的茶壶给她和百里君迁倒了些水。
百里君迁不仅救治衍兵伤员,同时也医治琅琊寨伤员,对于病患,他向来是来者不拒。这茶壶和棉被,以及这小栅栏牢就是琅琊寨的“谢礼”。
“今日我探听到一个消息。”南少瑜背对着栅栏外随意坐着、躺着的衍兵俘虏,将百里君迁和萧渺挡在衍兵的视线外,随后接过萧渺递来的瓷碗,喝下一大口水,说道:“俘虏中有田西将军的独女。”
“找到她!田家几代单传,田西为人正直、治军严谨,在衍国几乎人人称赞,而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独女田惢。我要用她策反田西,君迁,你也注意下。”
萧渺垂下眼睑,黯然神伤。这几日,他知道少主是故意成为琅琊寨俘虏,实则早已与琅琊寨结盟,借机深入衍兵,探听消息。是故,这山中衍兵几乎被抓殆尽。而这四人中就他最没用,什么也帮不上忙,更为羞愧的是他一看到衍兵暗红色的衣裳就害怕。
他想要勇敢一点,帮助少主。
“少主,我也想帮忙。”他已经能猜到南少瑜接下来要说的话。
“渺渺。”南少瑜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说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你的身子未好,需要好好休息。”
“还有,我说过要代替你的姐姐照顾你,所以,不要再唤我少主,你可以唤我名字,或唤我姐姐。”说了很多遍,曾经被奴役的萧渺仍是未能转变。虽然她知道这极难改变,她还是一次次地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纠正。
“喂,大夫!”这栅栏小牢有两扇门,其中一扇便是靠在外边的。琅琊寨的手下打开门,将百里君迁请了出去,按照惯例,南少瑜陪同在侧,以防琅琊寨之人起了色心、坏心。
众人呵呵一笑,就这大夫长得这模样,比琅琊寨最丑的男子还要丑上几分,谁会对他有色心,这小妻君是否太高看自家的夫君了?
不过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百里君迁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就算没有被他医治,也深深感受到了他的善良。如此之人,除非她们有病,不然何以能够去嘲笑他?
一入大厅,堂上铺着虎皮的椅上斜坐着一名裹着兽皮的女子,她的额上绑着动物牙齿制成的束额,英气中不失匪气,手指握着一只青铜酒盏旋转,时而微眯眼,甚是享受的模样。
“南少瑜,本座收到消息,田西将军已得知搜山衍兵悉数成了俘虏,正与主帅安东王闹着要围剿不归山各寨,相信很快便会率兵攻打不归山,你说,我们要如何应对?”说完,她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更将酒盏反置案几。
“不归山并非险要之地,我琅琊寨虽居高临下,却只有五百人左右,加之老弱夫孺,也不过八百人,这若要与强大的军队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寨主是否想过联合他寨之力,共同对抗衍兵?一寨力薄,若联合各寨之力,与其旗鼓相当,自然能拼上一阵,想来各寨为了自保,也不会拒绝。寨主,派些能言善辞之人,即刻前往各寨,说服她们合众家之力抵抗外敌。”
“衍兵是正规军队,武器皆是上乘,现下想必只有琅琊寨拥有上等兵器若干,其他各寨皆是使用粗陋兵器,这对我们极其不易,须得智取……”
待南少瑜与琅琊寨寨主安排好抵御外敌之事,百里君迁坐在椅上打起了瞌睡。
南少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将他叫醒。
“君迁,你是累了还是不喜听这些?”
百里君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掩唇打了个哈欠,苦笑道:“说来讽刺,你们讨论打打杀杀,而我身为医者,却是想着如何救下她们的性命。”
她们在前方杀,而他跟在后方救!
这就是战争!
漠视千万人性命的战争,流尽千万人血液的战争!
“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让你听这些。”南少瑜闻之,顿感惭愧,伸手扶起他,见他脸色倦怠,心有不忍,劝道:“不如我让寨主给你安排房间,你在屋内休息?”
百里君迁摇了摇头,答道:“不必了,免得令人起疑。”再说,他哪里敢一人住屋子,这里不比子曰山寨,这些人看起来可凶狠了许多,纵然双方已连成一线,共同对抗衍兵,他也还是放心不下,更何况,他现下是南少瑜的“夫君”,怎能弃“妻君”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