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死了,姐姐也死了。”萧渺的下巴抵在南少瑜的肩头,一只手无力地抓着她另一只肩的衣料,抓紧又放开,抓紧又放开,最后死死抓着,冰凉的手指,指节泛白。
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凉凉的,唯有眼中滑落的泪珠滚烫,花了一张小脏脸。
“你……”桐州的情况谁都知道,萧渺的母亲和姐姐死了,不必猜测,都知道是衍兵干的。桐州,两国争得面红耳赤之时,谁也不肯拱手相让,而当它萧条垂败时,又纷纷弃之,如今衍军入境,竟然惨绝人寰地大开杀戒!
南少瑜本想问,她们是怎么死的,转念一想,此刻去逼迫他回想当时的惨境是何等残忍,便不再问,而是轻轻地安慰。
“渺渺,你娘亲和姐姐不会离开你,她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南少瑜轻拍他的后背,柔柔地安慰着。
“是穆姐姐,是穆姐姐杀……杀死了我娘亲和姐姐。”萧渺从南少瑜身上起来,墨黑如画的眸子闪着绝望,又似乎带着恨意。这股恨意,或许是对姓穆的,或许是对衍兵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不是衍兵杀了你娘亲和姐姐,而是那个姓穆的?”南少瑜震了又震。不是衍兵,是姓穆的!姓穆的不是要娶渺渺吗,为何要杀渺渺的娘亲和姐姐?
萧渺的身子微微晃动,似是盯着冰冷杂乱的地面,其实那双眼已然没有焦距。“是她,就是她,她杀了我娘亲,杀了我姐姐!”他突然笑了,苦笑、冷笑、疯笑,然那双眼却始终没有焦距。
“你们成亲了没有?”想了想,南少瑜还是问出她最想问之事。
萧渺虽有些神游,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成亲了,而姓穆的却杀了自己的岳母大人和内姐。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心里将那姓穆的骂了一十八遍。
“我们成亲快两个月了,她对我很好,对我娘亲和姐姐也很好。我们在桐州经营小生意,算不得大户,家境却也算殷实,不愁吃不愁穿,加之她对我百般呵护,我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子。”想起以往的幸福日子,萧渺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痴痴的,令人心疼的笑。
“可是衍兵来了,他们在桐州烧杀抢掠,还杀到了我们家。”眸子一变,带着深深的惊恐,萧渺忽然抓紧面前人的衣裳,“她们一到我们家就把我们抓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地将娘亲、姐姐和穆姐姐打了一顿,还当着她们的面,脱了我的衣裳,羞辱我,逼迫我。如果我不听话,她们就会杀死她们,所以,所以我……”
“她们一个个……我受不住,她们就拿穆姐姐出气,穆姐姐挨不住,被打得奄奄一息。她们,她们有一个人懂医,她说穆姐姐已经有了身孕,一个月了。之后,她们又一个个狰狞着面孔面带残忍的笑意要穆姐姐杀死娘亲和姐姐,如若不从,她们就杀死她,一尸两命。所以,所以,穆姐姐……穆姐姐拿起衍兵丢过去的匕首,将它……将它插进了娘亲和姐姐的心口。”
说到这里,萧渺泣不成声,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他又开始抓自己的手背,抓出一条更比一条深的血痕,鲜血慢慢溢出,与手背上的脏污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