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药,你把它吃了!”
这颗药通体深黑,准确来说,是深紫几近黑色,它与普通的药丸无异,但闻起来却是有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股气味一入鼻,百里君迁便知道这是什么药。屏着气控制住内心的厌恶,他将药丸置于手心,随后不解而乞求似的看着陌怀参。
她的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对视片刻,深知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压下胃中的翻涌,闭眼皱眉,放入口中,以最快的速度吞了下去。
药丸还未来得及在他口中融化,他已然感受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与苦涩,几欲干呕,都被他偷偷强压了下去。
这种药,若是不知道是以何物配成倒也罢了,偏偏他身为医者,知道这药中含有自幼以朱砂喂食的壁虎的血肉,这怎能不叫他恶心?
可真正让他痛苦不是这药,而是娘亲对他的态度。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幼童也不是少年,知道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可是娘亲却不信任他,用药逼迫他守身如玉。
“君迁已经服下药,娘亲大可安心了!”淡然平静的话语,隐藏着哀恸与不满。
然而他努力的隐藏,并没有瞒过生他的母亲。“君迁,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也不必感到羞耻,这药是衍国男孩幼时便会服用之药,你只是比他们服用晚了几年罢了。”
是,确是衍国男孩幼年时便会服用的药,可他不是衍国人,他是卫国人!卫国,才没有这古怪的规矩,卫国,只有商贾之家的侍郎才会被迫服用这种药丸。
可他不是啊,他是娘亲的亲生儿子啊!娘亲把他当成什么了!
隐忍着涌动的泪花,默默地垂着脑袋,说道:“娘亲,这药君迁已经吃了,现下困得很,君迁想要休息。”
他说得小心翼翼,不敢惹怒陌怀参。
“好,好,你好好休息。”这药吃了,会令人生困,她知道。心一软,她伸手欲去帮助他脱衣,却被拦住。
“娘亲,君迁听说,衍国男子一满十五岁,就算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也是不可以和她过度亲密的。”他以一个好奇宝宝的口吻平静地向陌怀参陈述衍国的风俗,但旁人都听得出,他这是对陌怀参给他吃药的控诉。
身子一震,陌怀参愣了几愣。没想到,君迁也会表达他的不满。
衍国母亲与成年儿子确实不可过度亲密,可为子宽衣并不在此之列。
心中很是奇怪,竟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恼怒,甚至有些对他刮目相看。她一直以为她不敢忤逆她,不管要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忍受,没想到,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只是为什么不果断地拒绝呢?如此,或许她就会冷静下来,收回那颗药。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何偏偏是……
想想就窝火,她竟然连他是谁的孩子都分不清,那个人竟然敢听陌荀的话,潜伏在他身边,竟然敢趁她酒醉,装成阿参的模样引诱她,可恶,可恶!
想至此,莫名地来气,原来对君迁的好感又少了下去,空留腹中一腔怒火。强忍着,压出了凉薄的话语。
“好,既然如此,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