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中,走入项北的屋子,一路无人阻挠。
项燕默许百里君迁四处走动,也从未明言不可以进入项北的屋子,只要他不离开项府。
整个项府沉浸在一片悲痛中,放眼过去皆是缟素。
风云突变的夏日,漫天乌云,诡谲十分。空气中弥漫着热气、湿气,闷得人有些难受,有些喘不过来。
项北安静地躺在一口千年乌木棺材中,身上盖一床干净的被子。除了眼睛被项燕合上,脸上、身上的伤口还未清理过。除了来验尸的仵作,项燕不准任何人来碰他,她在等待,等待墨玉醒来,好一起送爱儿离开。
百里君迁在棺木前默哀了片刻,见屋内无人,慢慢地掀开了项北身上的被子,拉开了他的衣带。
从上到下,他身上、手臂上尽是触目惊心的伤痕。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如此残忍,不仅杀了他,还要虐待他?
他的下身红肿不堪,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味。
百里君迁想要别过头去,虽然同为男子,也总觉得自己如此看他,是在亵渎他。
“百里君迁,你在做什么!”
一声厉吼,震得百里君迁整个身子发颤。他心虚地转过头,看着一脸怒意的项燕,一手慌张地将棺木中的被子拉好。
“出去,给我出去!”
项燕的厉吼仿若冲破云霄,将屋外的仆从惊动,纷纷围了过来。
“还不快将百里大夫请出去!”项燕难掩怒火,指着百里君迁对仆从们喝道。“你们给我看紧点,不准他再进入公子的屋子,不准她再靠近公子!”
随后,百里君迁被人带到了墨玉房中。
墨玉仍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唯有脸上的痛苦告诉别人,他还活着。
百里君迁的心里甚是难受,不知是对项北的遭遇痛心,还是对墨玉迟迟不能醒来的哀恸。项北身上的伤痕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感到恐惧,感到手足无措,甚至对方才的行为感到后悔,若他不去,便不会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
“墨主君,我相信项公子并非南少瑜所杀,如果南少瑜含冤致死,那项公子真的要死不瞑目了。墨主君,相信您也不希望项公子死不瞑目吧。”
墨玉沉睡,百里君迁也知道他不会答话,久之,便自言自语起来。“方才君迁去看了项公子,项公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气味,若君迁猜测无误,应当是衍国巫门强迫男子行欢之药,此药不仅不能让男子感到欢愉,反而让人清晰地感到痛苦。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要如此对待项公子?项公子平日里为人和善,怎会招惹如此凶残之人?”
眼皮之下,墨玉的眼珠动了动,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的眼角、嘴角抽了抽,脸上晕上了愤怒之色。
“北儿!”墨玉忽然睁开了眼睛,瞪着床顶,气得双唇发抖!强撑着身子坐起,脑袋一阵眩晕,又倒了下去,随后又瞪着大眼满脸的悲痛。
百里君迁被他突然醒来吓了一跳,见他想起来却又倒了下去,忙将他扶了起来。
“快,快,快带我去看看我苦命的北儿。”眼里氤氲着水雾,片刻之后,眼泪便从眼角滚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