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中年女子打了个闭嘴的手势,说道:“屋里说。”
随后,林陌曰跟着中年女子进了一间雅间。
雅间内,林陌曰忙为中年女子斟了一杯茶,乞求道:“秦御史,求您救救我家妻君。”
秦恩轻抿了一口茶,放下杯盏。“没想到竟然被你认出来了。”
“秦御史心系百姓,常在民间走动,陌儿有幸得见几面。”想起南少瑜遭人诬陷,身在狱中,林陌曰膝盖一软便想要下跪,被秦恩阻住。
“秦御史,我家妻君真的是无辜的,她是被冤枉的,请您救救她。那个廷尉史是酷吏,她一定会对妻君用刑的,妻君会被她屈打成招的!”热泪盈满眶,带着担忧,可怜兮兮地看着秦恩。
秦恩叹了口气。“我是监察大臣,负有监察之责,官位虽比廷尉史高,但却不可阻挡她办案啊!”
林陌曰一听,本多了一抹希冀,现下这希冀又被活生生掐灭,热泪再也阻挡不住涌了出来。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可以弹劾百官,却不可阻挠百官行使职权。这世道,刑讯逼供虽惹人口舌,却也是律法默许的。除非,被发现造成冤假错案,但那也是问责官员。
秦恩一看,见他满脸失望,又带着绝望,又说道:“我可以私底下助你们查案,并且保证廷尉史杨琼不敢动南少瑜一根汗毛。”
南少瑜,据太子殿下所言,她变了,彻底变了。踩踏之日,一眼识破歹人奸计,为夫君洗冤,是睿智;设计川翎馆,解救良家子,是大义。当然,现下说相信南少瑜还太早,但她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她对她甚为赏识,这样之人,应当不会做出如此天理难容之事才对。
项府。
百里君迁尽心尽力地医治墨玉,总算稳定了他的病情。
廷尉府想要带走项北的尸体,项燕怎也不肯。只说,要验尸可以,必须得找男仵作来项府。
她的北儿冰清玉洁,怎能让他躺在冰冷的廷尉府,更不能让别人在他身上乱动乱摸。
才两天,项燕的身子又差了许多。项北身故,墨玉昏迷不醒,无论哪一件,都会要了她的命。只是,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看着夫君醒来,看到南少瑜被判有罪。
“百里大夫,内子何时能醒来?”项燕摇晃着身子,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问道。
百里君迁摇摇头,答道:“墨主君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何时能醒,还不知道。墨主君他,好像想醒来,又好像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项燕忽然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指,眼睛睁大,走到墨玉跟前,“阿玉,你怎会不愿醒来?你不醒来,我一个人怎么办?北儿走了,你也要弃我而去吗!阿玉,你不能走,难道你不想看着害死北儿的凶手被绳之以法吗!”
项燕仿佛用尽全身的气力摇着墨玉的身体,泪流满面,随后一滴一滴落在墨玉的身上。
“项夫人,您冷静点,您这么摇,反而会加重墨主君的病情!”百里君迁慌忙走到项燕的身边,挡在墨玉面前,阻止道。
项燕闻言,慢慢冷静了下来。放开墨玉,将他扶好盖好被子,随后瘫软在床上。
百里君迁见她冷静了下来,从案几上端来一杯茶,弯着身子将茶水递给她。“项夫人,喝点水吧。”
项燕木讷地接过茶盏,一昂头,灌了进去,又递还给百里君迁。在百里君迁转身之际,她忽然昂起头,唤道:“北儿。”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百里君迁是她乖巧懂事的北儿。
百里君迁身子一震,转身回望。项夫人思子太甚,将他当成了项北。
“项夫人,我是百里君迁。”
“我知道你是百里大夫。”清醒过来的项燕淡淡地回道。
放下杯盏,百里君迁在项燕身前站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沉思片刻,咬了咬唇,蹲身问道:“项夫人,我可不可以去给项公子验伤?”
他不敢说验尸,怕她情绪激动。之前,廷尉府派来的人来验尸时,说了“验尸”二字,她便浑身发抖,气地脸色铁青。
然而,项燕仍是脸色一变。“验伤,验什么伤?都验过多少遍了,还验!你一个未嫁的男儿,这伤是你能验的吗!”
夹带着复杂的情绪,一面是气愤,一面是关心。气愤的是,北儿之死已成定局,南少瑜是凶手毋庸置疑,哪里还需要验尸?关心的是,相处多日,百里君迁是什么样的人,项燕心里清楚地很,而且他的性格与项北诸多相似,年纪又差不多,她总是不经意间将他当成自家的孩子。
北儿身上的伤,他若看了,怕是他也会蒙上阴影,日后还怎么成亲,怎么和他的妻君圆房?
“项夫人,我……”
“想都别想!”项燕打断了他。
“那君迁先告退了。”被如此生硬地拒绝,百里君迁仍是施了一礼退下。
站在项北的院子外,想着项北死不瞑目的模样,百里君迁心里一阵痛惜。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为项北公子讨回公道,也为南少瑜洗刷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