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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蚯虫

三十秒后,袁欣然攀到达指定位置。

她解开吸壁器,再往上抛,以此反复,两人到达了三百余米的位置。

石壁半空的气流格外强劲,加上此地带有荧光素的植物稀少,脚下一片黑漆漆看不到底,风往上刮得呼呼作响。

袁欣然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动作渐渐开始慢了下来。在再次解开吸壁器之前,她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然后发现尹恩一直没出声。

“睡着了?”她看了看时间,故意逗他。刚刚过去了十分钟。

“怎么可能睡得着!还有多久?”尹恩的声音在风中打着转。

袁欣然往上看了看,预判了下时间,“快的话还需要六七分钟。”

“这里很危险,我想快点上去。”尹恩头上的犬科耳朵竖起,“在岩石里有很多摩擦声。”他吸了吸鼻子,“还有一股腥臭味,越来越浓了。”

袁欣然心一沉,虽然她的五感比正常人要敏锐许多,但是仍比不上玛雅的兽人。尹恩的描述让她想起一种专门生活在石壁里的小型虫族。

她不再多言,立即解下吸壁器用力一抛,攀岩装置在七十米的位置吸住了。

袁欣然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掏出根紫外线灯管打开,交给尹恩。

“拿着,一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松手。”

尹恩接过,“会看到什么?”

袁欣然想了想,用了个比较朴实的形容。

“像胳膊那么粗的虫子,大概也就半米到一米长,属于绿色的肠腔体,可以看成是一堆活动的藤蔓。”

尹恩有些呆滞,没说话。

袁欣然安慰他,“它们怕紫外线,你拿好,就不会有事。”

尹恩嗯了一声,紧紧抓住灯管。

袁欣然加快动作,继续往上爬。

两人爬到将近四百米的位置,脚下的石壁裂开,几条绿色的虫子从石缝里爬出。它们扭动着身体,从口腔吐出黑色的粘液。

正如袁啸然所说,它们厌恶紫外线。从石壁中露出身体还未往上爬动,被紫外线一照,萎靡地从石壁上脱落,掉了下去。

袁欣然察觉上方异常,身体猛地左移,避开头上涌动出绿色虫体的石缝。

尹恩高举着灯管。头上掉下来几条藤蔓。

袁欣然背着尹恩又往上爬了十几米。

尹恩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呼吸也不由加快了。

“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它们正在往这里爬。”

袁欣然不答,她看了看距离,啧了下,索性松开绳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脱离了攀岩绳,袁欣然的速度和灵活性提高了许多,但危险性也大大增加。

尹恩在身后一颠一颠,看着袁欣然有好几次惊险动作都平安度过,吓得他寒毛直竖几乎惊叫,后来他干脆捂着嘴巴。

袁欣然扒着石头缝,快速上移。

前行过程中,一块被她抓住的石块松动,她手一滑,身体往下滑了半米。所幸的是,她的另一只手抓稳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袁欣然额头都是汗,呼吸的频率加快了许多。她动作不停,全身肌肉协调出最佳动作,硬生生创造出一条不合理的最快攀岩路线。她不断躲过从石缝里涌出的虫子,比它们爬的更快。

上方出现一片光滑的无处借力的石壁,袁欣然背着尹恩停顿了两秒,紧跟着,腾空跳跃,扒住了两米外右斜上方的石纹,借助手臂的力量,两只脚摸索着找到了落脚位置,停了几秒钟喘气,然后继续往上爬。

尹恩忍住没出声,在整个身体悬空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最后三十米。

袁欣然停下动作,因为她发现他们被虫子给包围了。

尹恩显然也注视到了眼前的情况,啊了一声,没有再出声。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绿色的涌动的毯子在慢慢靠拢。

这种常年在土壤砂石里活动的蚯虫没有眼睛,躯干柔韧性极为强悍,普通的冷兵器砍下去只会陷进环状皮肤层,起不到任何作用。

它们怕火怕光怕紫外线,但仅仅凭借一根小小的灯管,不可能逼退如此多的蚯虫。

袁欣然身上的热武器基本都在之前车站里的战斗中耗光,现在她被困在空中,战斗尤其不利。

包围圈越来越小,拥挤在一起的蚯虫互相遮挡,紫外线的影响大幅度降低,安全区域即将被虫吞没。

“我们会被吃掉吗?”

尹恩想不出逃脱的办法。他双腿被来自下方的寒风吹得来回摇摆,心里也跟着摇摇晃晃。

袁欣然往上看了看,她计算着角度和距离。

现在的位置大概在四百五十米。

“要对我有信心啊。我的保护任务存活率可是军部第一,这个记录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打破哦。”

尹恩听到袁欣然这么说,顿时安下心。虽然仅仅是一天时间的短暂相处,尹恩已经对袁欣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只要她说没有问题,那么再大的困难都绝对能够解决。

即使被那些围上来的虫子弄得心里发毛,尹恩已经不害怕了。

“做好准备。”袁欣然一只手抓着石壁,弯起身体,两腿拱起。

尹恩感觉到袁欣然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准备什么?”尹恩感觉有事会发生,但是他猜不出来。

“准备别咬住舌头。”

袁欣然松开手,蓄力之后全力弹跳。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顿时离开石壁,整个身体向着斜上方腾空跃出,足足有三十与米。

“啊———”措不及防下,尹恩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

他们在空中划出一道腾空的弧线,暂时脱离了虫族的包围。尹恩知道当那道由力度带来的弧形到达顶点后,他们将被重力拉入数百米的悬崖,跌在地面摔成肉泥。

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是袁欣然在做的事情,接下来必然有合理的安排。

在两人即将到达顶端那一瞬间,袁欣然射出了抓钩枪。

五十米距离的长绳,足够抓住悬崖上方更远的地方。

他们必须一口气冲上去,否则砸进虫子堆里,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蚯虫喜欢吃人类的毛发,那是它们最佳的助消化辅食,皮肉反而不太受欢迎,它们的唾液里酸性成分极大,被舔上几口皮肉便会发红烂掉。

袁欣然曾看过被十几条蚯虫舔过的人,被抢救回来也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了,这里可不仅仅只有十几条。

钩枪射出的绳索飞上峭壁顶端,抓住了某样东西。

此时他们在空中的高度已经在下降。

袁欣然没有时间验证抓钩抓住的东西是否牢固,再犹豫下去只会离石壁顶部越来越远,她立即收回绳子。

绳子绷紧,带起的力度带着两人划出一个弧度向石壁飞去。

回收绳子的速度赶不上降落的速度,还有几米的误差距离,眼看两人就要撞上去。

袁欣然身体前弯,双腿蹬向石壁缓解冲击力。

巨大冲力撞击之下,袁欣然此前受伤未好的膝盖关节剧痛,反弹力之后的第二下撞击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上身撞向石壁。

袁欣然仅仅来得及用手臂护住脸部。

隔着手臂,勉强起到一些防护,饶是如此,袁欣然仍然感到眼前似乎被撞出了一片白点。

鼻梁颧骨被撞得尤其痛,她此时腾不出手揉一揉以缓解痛感,因为她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手必须牢牢抓住石壁。

在刚才的撞击中,她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关节脱臼,抓钩枪的枪托飞了出去。

此时距离石壁的顶部还有三米的距离。

而他们距离蚯虫群的包围圈仅离开了二十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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