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了!”我啰嗦着身子,吓得尖叫跳起,这还是第一次,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大活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变成死人,还是肩膀碎成了一块一块,惨不忍睹的那种死法。
何进道看着自己的手掌,目光震惊,陷入了呆滞状态。
“草,怎么一回事?这不可能……”呆滞过后,何进道猝然跳了起来,震惊的盯着手掌,喃喃自语的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死了呢,不可能。
整个人像傻子一样喃喃自语,似乎不相信乌冬已经死了似的。
难道,乌冬不是被千斤咒给一手拍死的吗?
刚刚何进道施展的符咒,叫做千斤咒万斤锁决,可箍鬼也可伤人。具体的原理我解释不通,很多阴阳家的前辈们流传下来的法术,我们其实都只是懂得怎么使用,但都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理。
但发展到如今的二十一世纪,有一个词能够勉强接近千斤咒的核心。这个词,叫做“重力”
对付鬼时,以脚跺地,踏禹步画一个太极圈,以圈来困灵,灵体身上如背负万斤巨石,动弹不得,越压越挨。
对付人时,如若是小施惩戒,可画咒在手,以剑指指向某个酒杯,简简单单的一杯啤酒顿时会巨烈无比,即使是千杯不醉之人,也会脸色发青,额头流汗。
如若是大施惩戒,则直接以画符咒在手,拍在人的肩膀上,中术之人发作时间有缓有急,也一样会感受到万斤石压身,精神受到压迫,呼吸窒息,严重者,会压伤五脏六腑,造成内出血。
控制千斤咒的窍门,在手画的符咒上,这种咒叫花字,中间一个字,往外绕几圈,每一圈,则重力增幅。
“何道长,就算乌冬不肯将鲁班术写完,你也不应该把人给杀了,大不了,把他的法术废了,让他无法再继续作恶。你觊觎人家的法术本来就错了,现在你还却还把人给杀了。”我望着何进道说,语气不悲不喜,实则充满了希望。
冬香姐的死,深深刺激到了我,师傅的教诲我不敢忘,发生在戏班里的那一幕时刻都警醒着我,告诉我不能心慈手软。
如若我有能力,我会废了乌冬的法术,但是,我不会杀人越货,或许,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道不同,难以为谋。
何进道被我拉出了失神的状态,脸色铁青的对我道:“你以为本道长要杀了他,你放屁,鲁班秘法本道长还没有得到手,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他。”
“可他不是因为中了你的千斤咒才死的吗?”
“本道长的千斤咒顶多只有百斤之力,不可能将人给杀死,就算是普通人,顶多也只是感受到身体窒息,呼吸不得而已,何况乌冬还是个学术之人。一定有别的原因,一定有的。”
何进道不断呢喃着,像失去了理智的疯狗,扑向了地上的乌冬,在他身上探查着。
“嘶,冥家五雷掌?”何进道撕开了乌冬的衣服,乌冬的胸膛处,郝然有一个乌青的手掌印。
“原来……”何进道瘫倒在地,一时失魂落魄:“原来是因为这个!何进道一时瘫倒在地,失魂落魄。
我只听说过五雷掌,却从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名字,但看着那只乌青的掌印,足足凹下了近有一寸,就像一个凹槽,将我的手掌贴进去恰好,仅看这伤势,就能猜测出冥家五雷掌的毒辣了。
“冥家五雷掌,是一个民间散修所创....”何进道苦笑:“他的狠辣之处,在于消耗人体内的精血,中此掌者,血液和生机会不断的流逝,一天一天的干枯下来,最后活活变成一具干尸,这叫乌冬的术士,死有余辜呀。”
“什么?”我陷入了震惊当中,但随即,我又疑惑,观乌冬的伤势,似乎已经有了一段的时间,可他没死,也没有精血干枯的征兆。
“所以我说他死有余辜,中了冥家五雷掌,要想解除伤势,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借助十倍的外力破解法术,比如一个比中术者法力高十倍的道士,其次,就是靠自己体内积蓄的法力将冥家五雷掌破解。可他身上的掌印并没有消失。”
“这说明,他在用吸人血的方式在延续自己的寿命。”顿了顿,何进道看着我道:“能够缓解冥家掌的办法,也只有这个了。”
人是万物之灵,如僵尸吸取人血,吸的不是血液,而是连着血液中的精气一起吸走。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一盈一亏,既然血液里的精气亏损,就只有透过别人填补回来。
了解了真相以后,心里那点小小的怜悯彻底收了起来,继而涌现出脑海里的,是汹涌不止的愤怒,恨不得往乌冬的尸体再踹上两脚。
幸好,苍天有眼,让恶人遭报。
“罢了罢了,或许是老道与鲁班门缘缺一线,注定了不能得到鲁班术的精髓,不强求,不强求”何进道摆手叹完,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那一叠纸。
我大惊,说:何道长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是最希望得到鲁班术的吗?但为什么,却亲手烧毁了这些扉页,将自己之前的努力毁于一旦
“得到一半残缺的鲁班魇胜有何意义。”何进道望着火光,淡淡地道:“本道长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瞧,人性就是这么自私,贪婪而不知足,得不到的东西,宁可亲手毁了他。
火光顺着扉页蔓延,一叠白纸不多时已燃烧成了灰烬,只是,屋子里这时却出现了一种很奇特的味道。
像腌制的咸鱼,充满了蛆虫苍蝇的臭水沟,好多种味道结合在一起,熏得人胃里翻腾,直想呕吐。
这股味道,是从刚死不久的乌冬身上散发出来的,正当那一叠白纸燃烧成灰烬时,空旷的房间里忽然来了一阵凉飕飕的阴风。
阴风起,鬼魅涌……
不知道有多少只鬼,爬到了乌冬身上,咬他的脑袋,吞噬他的血肉,一张又一张狰狞的面孔,饱含着怒火,在乌冬身上疯狂宣泄。
即使没有开起阴阳眼,我也能感受到这些恶灵身上的怨气,一重又一重,影响了房间的磁场,令空气都是如此压抑,压得人的心里喘不过气来。
何进道一指地上的尸体,说道:“你看,这都是曾经被乌冬残害过的生灵,他们一直尾随在乌冬身后,离乌冬远远的,乌冬生时,他们不敢冒犯,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可乌冬死了以后,他们就像跗骨之蛆般疯狂涌至。”
何进道呵呵的笑着,对这些鬼魅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耻,忽然,他又盯着屋子里的这一幕,带着苦涩的意味道:“等我死的那时候,会不会也发生眼前这一幕呢。”
半掺悲凉,但语气又十分的平静,好像认了这场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