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隔远洋的美国,周意回忆着以前被封存的记忆,他的心如同刀劈斧销一样煎熬着。
但是镜头转回地球的另一端。
严锋别墅。
“严锋,你可真会享受。”青瑶被严锋放在又软又大的沙发上。沙发是红色的,在线条简洁的纯白色房间里看起来耀眼而温暖。
严锋蹲在青瑶的身前,轻轻卷起她的裤脚:“别动。”他命令着,固定她摇晃的双腿。她的左膝盖破了皮,渗出点点血迹,右边的膝盖没破皮,有一块淤青。
他找来药,给她擦上,再轻轻放下她的裤管,动作轻柔,温柔得不像那个整天吼天吼地的严锋。这一刻,他很天使。
所以青瑶趁他蹲在身前,用手指在他的头顶很认真地画一个半圆弧,然后又添了些长长短短的光芒。
“你在做什么?”严锋看她笑得诡异,直觉没什么好事。
“你急什么?我又不象你那么恶魔,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青瑶仍然笑,眼睛眯成月芽儿,弯弯的,很好看。
严锋坐上沙发,顺手将青瑶捞过来放在身上,就那么抱着她:“我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你说。”忽地笑得暧昧:“刚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勾引我,怎么算?”
青瑶怡然自得偎在严锋怀里,脚仍旧一摇一晃,还是笑得那般清脆:“你算啊你算啊,我看你有多大的胆子算回来。”
严锋的脸居然一红,没料到这小妮子不怕他了。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算回来,心里怦怦跳,掩饰着:“我去洗澡,一会儿再来收拾你。”他把青瑶放一边,落荒而逃。
青瑶心花怒放,原来这家伙也有害羞的时刻哩。搞半天,还可以这么对付他。你越躲,他胆子越大,要是你比他胆子还大,他就只有逃跑了。
青瑶站起身,欣赏了一下他的家居摆设,还蛮有品味。蓦然,她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
整面墙上,全都是用相框镶好的照片,彩色的,黑白的,大幅的,小幅的,背影,正面,侧面,弯腰捡东西的,全都是女人。
但那些女人都是同一个,就是她青瑶。从小时候,到上学,到工作,到现在,一个少女的成长史。每一个阶段的唯美姿态,都在这面墙上。
她竟然从来不知道,曾经被拍过这么多照片。
青瑶咬着嘴唇,心中有一股暖流,像小溪水缓缓流淌。在她的记忆里,总是如何被他欺负,被他利用,无时无刻都在受着他的折磨。却从来没料到,有这么一刻,会被一种感动的情绪占据。
严锋香喷喷地从浴室里出来了,见她正盯着墙上的照片,再一次有些赧然,微微露出不好意思。就像是心中的秘密,忽然曝光于天下。
这个房间,除了他,只有陈妈进来帮他打扫卫生,所以陈妈知道他有多爱青瑶。
他终于有了机会,将青瑶带入他的世界。
“青瑶,我拍得很好吧?”严锋故作轻快:“还有好多本相册,一会儿拿出来,我们一起看。”
青瑶爽快地答应着:“好!”她从不是矫情的女孩,只是有些迷糊。
她站在沙发上,比他高,自然地扯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拭头发:“严锋,那一张照片我在捡什么?弯着腰。”
她没指着问,但严锋知道她说的什么。
“捡垃圾。你看到有人随手乱扔垃圾,就会去捡起来,把别人教育一番。”严锋有问必答,也不胡扯了。
“你怎么知道?”青瑶笑。她是有这个毛病,而且还见不得有人在公共场所抽烟。比如大巴车上,她每次表现得比售票员还积极,到处指手划脚:“麻烦你把烟灭掉。”
严锋倒在沙发上,懒散而闲适,仿佛骨头都没了,歪歪倒着:“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他一只手随意放在嘴边,看着沙发那头的青瑶:“青瑶,你长大了。”
废话!青瑶脸红红的,怎么听起来像是传统戏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男主跟女主说:“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青瑶蓦然咬着嘴唇轻笑:“是是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讨厌。”
两个小冤家,八辈子也没这么和睦过,挤在一个沙发里,他在那头,她在这头,出奇的温暖。
“过来,青瑶。”严锋沙哑着嗓音。
青瑶看着他,摇摇头。
“过来,青瑶。”他又喊。
青瑶还是摇摇头,动也不动。
严锋蓦地起身,去倒了两杯红酒,一手一杯:“喝点,有助睡眠。”
青瑶接过,喃喃道:“你说这高脚杯里,要是装的二锅头,会是什么感觉?
严锋差点呛出来:“青瑶,你怎么也这么狗血?”
“跟你学的。”青瑶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你就不能跟我学点好的?”严锋很无奈的说着,真不知道青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了。
“你有什么好的可让我学?”青瑶反击得又快又脆,只有跟严锋过招的时候,她才会反应这么敏捷。
严锋举杯跟青瑶碰了一下:“庆祝你的房门关上。”还在笑,嘴角丝丝甜蜜。以为是冷战的夜晚,却春光迤逦。
青瑶出奇地没反驳他,如果门没关上,她看不到这一墙壁的照片。仿佛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是为那个热烈的亲吻没有反抗而找到了依据。
可是,又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想什么?”严锋打开音响,传来轻柔的音乐,淡淡的钢琴曲,很适合现在的气氛。
“没想什么。”青瑶掩饰着。
“明天我让陈妈找人去开锁,帮你把穿的拿过来。”忽然“呀”一声:“不行,我得自己去。”严锋盯着她笑。这小妮子没穿内衣,这种事还得他亲自出马,绝不能假手于人。
青瑶脸红耳赤:“严锋,你眼睛盯哪儿呢?”她环抱着肩,手上还拿着红酒,样子十分滑稽。
“这是常识好不好?”严锋指指脑子:“有时候是用这个想问题,而不是用眼睛。你穿得那么严实,我能看到什么。”脸上笑得坏坏的。
青瑶也忽然笑了,笑得那么不怀好意,靠近他,一口咬在他的手臂。
严锋笑得开怀,搂她偎在怀里:“你整天小狗小狗的叫,其实最爱咬人的是你。”
“可我只咬你。”她冲口而出,表情是挑衅,说的是那么暧昧的话。
严锋的心一下子化开了,把酒杯轻放在茶几上,又把青瑶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那我要咬回来。”他低语,嘴唇覆盖着她的嘴角,一丝丝品尝她的气息。
不是第一次吻她,却依然是第一次触到她嘴唇的感觉,清凉,香甜,带着奶香味儿。他爱死了这个味道,独一无二的味道。
青瑶的心,如一池春水,被小石子激荡开去,波光粼粼,微波荡漾。她闻着严锋熟悉的气息,是太熟悉了,从小就闻习惯的气息,迷醉而喜悦。
她想,似乎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迷醉,只是自己不知道?不然,就算在最不喜欢他的时候,也隐隐有过那么一丁半点的期待?
两个人,明明都是成熟男女,却一如小朋友玩游戏,双方都欲罢不能,又新奇又新鲜,青涩,木讷,孜孜不倦。
她在他面前,是张白纸。
过往的青葱岁月,都被这个正将她亲吻得天昏地暗的男人,搅和得没有一丝关于****的回忆。一切都像是为了这一刻作准备,她的低吟,她的婉转,她狡黠的勾引,都是为他。
他在她面前,同样是张白纸。
过往的女人,在他生命中,没留下过任何痕迹。他曾经的荒唐和年少轻狂,其实也只是为了一再证明,眼前这个女孩的重要性。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宿命。她六岁,他十岁,懵懂不知的年纪,却已经为此后的生命打上烙印。
如今已是这把年纪,她二十,他二十思,拥吻得,仍然是情窦初开的情怀,纯洁,干净,一如初生的婴儿。
他伸出手,将她搂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之躯。
迷醉得,心都碎了。
两个人同时放开,相互凝视。良久,都笑起来。第一次没有推推攘攘,第一次没有互相埋怨。笑起来,一个青葱少年,和一个无知少女,玩了一个新奇又愉快的游戏。
严锋抱着她进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三十二楼明天放假,不会有人上班,你安心睡觉。我明天处理点事情,带你去玩,好不好?”
他扯过柔软的被子,替她盖好。
“你怎么办?”青瑶一脸通红,睫毛上仿佛都眨着春色。
“我睡外面沙发。”严锋笑笑:“我想和你睡,可是,我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把握。”
他坦白得那么干净自然。外面的男女,可以因为一时激情,三两下就上床,可是他不能这样。青瑶是他守护了二十几年的小苗儿,他得好好爱护。守着最古老的规矩,用天长地久的誓言和最盛大的婚礼,让她的人生,完整而干净。
他就是这么守旧的人,快餐,不适合他的性格。
青瑶闭上眼睛,觉得心里很安稳很宁静。
严锋抱了床被子出去,关灯。
他在外面,她在里面。
一墙之隔
真的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是青瑶醒来的第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