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兄弟阋墙
暖阳初升,璀璨日光透过峰间云雾洒下一片金缕。清风徐动,花香鸟语拂过行廊水榭携走众人疲惫。
今日的天刀峰上上下下皆是忙忙碌碌,全是为这掌门的收徒之典奔走布置。前几日,便已有众多前来相贺的神锋山庄的同道好友拜山。今日前来观礼之人更甚,皆是正道巨头,武林翘楚,大师兄早已提前告知,万万不可怠慢,丢了神锋山庄的脸面。
大殿之外,天刀的四弟子王休斜靠在院墙上,正于其旁的一位青衫磊落的佳公子叙谈着什么。
“我说景哥儿,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说话间,王休也没有半点叙旧的意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忙碌的师弟们,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
“自你离了天王府,已有二十年没见了。”
“呵,是啊。二十年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屁大点的小孩儿,现在亦是闯下偌大的名头。”
那人瞥了王休一眼道:
“我是你兄长,论年纪也要大你一岁。当年你离家时也不过是七岁大小的孩童。”
“是啊,七岁,我当时才七岁!”
“你离家已久,也未曾回去看过,不若这一次跟我回去看一看你父母,看一看族人?”那人热切的看着王休,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期待与真诚。
“家?那是你家,可不是我家。你的王家家大业大,我高攀不起,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客套话,我这一生从七岁而起,之前的一切都跟我毫无瓜葛。”
见王休说的这般决绝,王景也不禁暗叹里一句难。
“我知你对当年有怨言,虽说我当时年幼,但还是知道一些事的,原由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休原本懒散的样子竟随着那人的一句话尽去,更是抑制不住的厉声起来。原本靠着围墙的身体也站的笔直,双眼怒视着对方。
“够了!鬼话连篇!”
“你王景是老祖宗定下的少府主,这我不在乎,我争不了,我也没想争。可是凭什么我就要被扫地出门,凭什么他王仲道就不闻不问!”
那王景同样直视着王休,听其所言,不禁皱眉。
“住口!二叔毕竟是你父亲,你怎可直呼其名!再者,当时送你出府时就曾言明,本是送你往这无量山学艺,非是逐你出府,是你自己自以为被王家抛弃,这么多年从未回家一次,婶婶给你寄来的书信衣物也全被你拒之门外,你怎可言是我们的不是。”
王景也是越说越气愤,似他天之骄子,何时同人低声下气如这般。今日好话说尽,他王休也是只认死理,如何教他不气愤。
“这几年你这名声渐响,这脾气更是见长,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说出‘我王休既居于无量,则中都王家难入南岭半步。’这大逆不道之言,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忘了祖宗,敢称自己就是自己的祖宗,自己一人便是一个家族!天王府这几年来往于南岭附近的门人全数让你给打了回去,当你是年少轻狂想要出气,你却变本加厉,今日若不是顾兄相邀,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逐出无量山!”
“哼哼,说的好听,什么送我学艺,当年我苦苦哀求也不曾有人为我说一句话,我人微言轻便是认命好了,本想待到武道有成能衣锦还家,可你们却是若何做的!”
似是想起了曾经不堪的记忆,王休所言皆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既是送我学艺,为何不横渡虚空,为何无府中高手护送,就使一古稀老奴陪同,一路行了三月有余,万里之遥你们怎就如此放心。若不是磊伯尚有些人脉关系,甫一出行怕就要丧命于那山贼强盗之流。要不是途中遇见前来相救的大师兄,只怕我就同磊伯一起去了。”
想是思及旧人,或是怒火中烧,王休的眼眶也不知是有泪而红,亦或是愤恨而红。
“我与磊伯一路行去,既不穿金戴银显露富贵,也未曾惹是生非自寻麻烦,怎么就这般多灾多难,是我天生晦气?怕是有人不想我活,却又怕他人说闲话,才搞出这般多的是非来吧!”
听及此处,王景也不由沉吟片刻,而后沉声道:
“当年之事牵扯甚多,但初时却是好意,老祖宗本想让磊伯陪你逛逛山川大河让你散心,而后发生的事我父与二叔也都承认是他们欠了考量,但天王府内绝无人想害你。”
“哼!”王休不由冷哼一声:“王景我称你一声景哥,与你闲谈许久已是顾及我大师兄多日的劝告,本不想于你谈论陈年旧事,我明告诉你,从你天王府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不去探究已是顾虑这一身血肉出自你王家,今日我也与你言明,我不去追究过往,同样也不愿再和你王家有任何瓜葛,今日观礼结束,你我再莫相见,若他日你天王府中再有人敢踏足天南,别怪我不顾同道之谊,我手中之刀不只斩邪魔外道!”
话音未落,手中异光骤现,一柄虎头长刀已然持于手中。
几句言语,倏忽之间,竟成剑拔弩张之势。
王景面沉似水,周身气息浮动,四周众人皆感无名压力,一股莫名心悸油然而生。
“师弟,不可放肆!”
原是顾钺镝从旁出赶来。
“今日是师父收徒大典,怎可放肆,景兄更是为兄相邀,还不把刀收回去。”
王休怒视王景片刻,哼了一声,转身打了一口哨,从旁边草丛钻出来一只巨虎,王休骑上虎背,头也不回,巨虎脚下生风已是破空而去,只留得王休一句。
“大师兄,师弟身体不适,便不去观礼了。”
安静片刻,顾钺镝稍皱眉头对王景道:
“景兄今日有些急躁了。”
王景稍平复了下,朝顾钺镝一拱手道:
“确是让顾兄费心了,王某惭愧。”转而又言道:“但当年之事顾兄怕是也有了解,为何谢前辈和顾兄皆不曾对休弟言明。”
“非是我们不愿,只是家师言明四师弟的心结不是我们能解的。还要他自己探明,想透才好。”
王景思索片刻道:
“既是谢前辈所言,今日确实是王某孟浪了。”
“如此,景兄便随我一同去大殿一聚,各门各派的好友们想是都已在殿内安坐了。”
“如此也好,顾兄请。”
“景兄请。”
不言两人互相客套,周围众人相看热闹的心思也未达成。
半寸峰上,美景依旧。
怒气冲冲的王休不顾破坏了这美好景致,直往现在还是小师弟的李英豪的小院而去。
“小师弟,小师弟!”
听闻王休大呼小叫的招呼自己,李英豪不紧不慢的推开院门,冷冷的瞅着面目狰狞的王休问道:
“有事?”
“你出来,让我打一顿消消气!”
“嗷...”
一旁的巨虎也是张牙舞爪。
“你确定?”
依旧的冷言冷语。
听闻此语,王休大怒。
“怎么。你四师兄我手中的刀不利乎!”
“吼...”
李英豪用他那学自二师兄的死鱼眼瞪了巨虎一眼。
“大黑你再帮腔我就把你拨皮拆骨,下锅做一桌全虎宴。”
“呜...”
挺大个老虎挪着身子往王休身后躲,低眉顺眼的模样活像一只大花猫。
“你要是没事就别烦我,我一会儿还要去大殿观礼。”
说完也不管王休,转身就关上了门。王休见此愣了愣,片刻后觉得自己作为师兄的威严被师弟藐视正要大怒,却见门又打开了。李英豪侧着身子站在门内,似是多有犹豫,片刻才像下定决心。
“你要无事就进来帮我参谋参谋。”
刚要发怒的王休顿时不恼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变脸一般,嘴角挂着贼兮兮的贱笑道:“又在挑衣服了。”
李英豪神情凝重,一点也没见到王休的戏谑,仿佛挑选衣物是什么天大的难事。随后将其引进屋内,指着铺满桌子的衣服道:
“嗯,今天大典不知穿那件好,这件不够庄重,这件样式太古朴,这件穿起来有些过于华丽,这件又太素了。”
说着竟越显抓狂。
“究竟穿什么呢,穿什么呢...”
全是白色华服,他从哪看出来的这么多差别。王休转念又想,嗯,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小师弟这毛病是在哪来的,这般古怪,三师姐人家女子穿衣打扮也没小师弟选衣服费力。
想着想着不禁偷笑,看着还在踌躇的小师弟,不由得打趣道:
“我观小师弟现在穿的这件就不错,何必再换。”
“这件,这件是我平时穿的,大典时会不会显得我不够重视,不行不行,师兄你再帮我看看这几件。”
说完就返身进屋拿衣服去了。
师父在哪收下的这么多怪人,一个个都有毛病,对,除了自己,都不是正常人。王休坚信如此,也不愿再逗小师弟了。你自己选去吧,走出小院的王休只感胸中刚才的愤愤怒气一朝散尽,念头通达啊。
“哎,师兄呢?”
见屋内没人,李英豪笑了笑。
“见你胸中怒气不平,帮你排解一下,我这师弟当得也是称职的很啊。”
随即看向那满桌衣服。
真以为我选几件衣服就这般焦躁。李英豪的嘴角挂着智者独有的微笑。早就选好了,也就是为了纾解一下你的怒气。
手中挑出了四套衣服,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便是这几套了,李英豪对于衣物给予了不示与人的笑脸。
但是究竟穿哪一套呢?还是得仔细思考一番。
屋内的李英豪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