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哦。”我忽然想了起来，这可是我在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
“是啊。”上官如玉温和的笑了起来。“你再睡会。等天亮了，我会叫你，带你去早市。有很多东西卖的。”
我探了探身，看着窗外微微发白的天空，笑着说：“不睡了。天已经快亮了。对了风大哥回来没有？”
“不太清楚。”上官如玉摇了摇头。“你要和他一起去？那我命人去看看他回来没。”
“算了。”我笑着说。“咱们去就好了，让他多睡一会。”
“好。”上官如玉命人进来为我们梳洗了一番，我换掉了昨天那身黑色宫装，换了一身粉色的衣裙，看到镜子里水嫩的自己，忽然童心大起，让宫女为我挽了两个小女孩才会挽的双缳，取了一对蝴蝶造型的发钗别住。当我站在上官如玉的面前巧笑的时候，他微微一愣，欣喜的目光中透着欣赏和赞叹。“你这么一打扮倒显得我老的不行了。”他过来仔细的打量着我。“岁月不饶人。我真的老了。”
“胡说。你看起来非常年轻呢。”上官如玉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袍，高大完美的身材显露无遗。如云似墨的长发用一枚银色的发箍随意的束在脑后，没了平日里的严谨古板，倒多了几分潇洒和悠然。“我们走着去好不好？”他问我。“就象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手拉着手赶集。”
“好啊。”我点了点头。他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完全包入掌心，他的手掌有点粗糙，可能是长期练武，打仗的缘故，但是让人很有安全感。
跟着他从王府后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由于飘着雪花，他撑起了一把黄色的油伞，走在大街的石板路上，缤纷的雪花轻绕在我们的四周，添加了几分过年的情调。街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临街的店铺也纷纷开门营业。
“你说的集市在哪里？”
“就在这条街走到底，拐弯，在路山堂门口的空地。”上官如玉说，“每年都是这样，就连战乱的时候都没有间断过。不过那时候人比较少就是了。”
“打仗一定很苦。”我的手指摸了摸他掌心的老茧，“你的手心全是茧子。”
他淡然一笑，“什么是苦？比起那些因为战争死去的人，我们这些人已经是非常幸运的。那时候每天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可能会死，可能会残废。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我没参加过战争，但是我可以想象的到。”我点了点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在我们那个时代有个电影叫拯救大兵瑞恩，讲述的就是战争的场面。血肉横飞的。”
“哦。”可能是他对电影这个概念不是很理解，所以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们那里的人过年吗？”
“过啊。和这里差不多，身在远方的人回赶回家与家人团圆，大家在一起包饺子，看春节晚会，不过说真的，春节晚会是一年不如一年，最近几年我都没看，自己坐电脑边上打游戏。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就算节目不好看，但是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个热闹，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朋友全部都不在我的身边。”我微微苦涩的一笑。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看不到春晚了，不知道今年是不是还是那几个主持人主持的。以前觉得中央台实在是没创意，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人穷折腾，不过现在就连再看一眼那几个主持人都变成了奢侈的愿望。
“没关系。你在这里有我，有你风大哥。”他安慰似的握了握我的手，“哦，肚子饿了呢。吃点东西好不好？”我知道他在转移着话题，免的我想家难受，点了点头，他拉着我走到临街的一个小小的包子铺边上，笼屉冒着白色的蒸汽，在冬天的清晨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老板拿四个包子。”上官如玉对正在忙碌的小老板说。
“好嘞，四个包子八文钱。”老板锨起了笼屉，一个个雪白饱满的包子静静的躺在笼屉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烫。”上官如玉将伞交到我的手里，捧着包子不停的倒着双手，吹着气，我举着伞站在他的身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的说。“你现在哪里还象个王爷？活象一个小孩一样。”
“你喜欢吗？”他抬起眼睛看着我，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浮现在他玉一样美好的面容上。“如果将来我不做王爷，随你天涯海角你愿意不愿意？”
我慌乱的将头别向一边，“不知道。”我小声的说。“为什么早不这么说，在我还以为自己爱你的时候，那时候我会欣然的答应你。可是现在。。。”
“我明白。”笑容在他的脸上微微一僵，“没关系，我这个人总是在错过一些本应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习惯了。”他耸了耸肩膀。
“王爷。。”我的心里一酸。
“好了。傻丫头，我又没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他朝我释然一笑，将两个包子递到我的面前，“吃包子。天冷，一会就凉了。别太在意我刚才的话，还有，以后别再叫我王爷，随便叫什么都好。”
我接过了烫手的包子，眼睛一阵酸涩，两行眼泪流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忍不住。
“傻瓜，大过年的为什么要哭。”他扯起衣袖，将我脸上的眼泪自己的擦去，“天这么冷，眼泪冻在脸上就糟糕了。”他打趣着我。
“去你的。怎么可能？胡说。”我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他也展颜一笑，“好了。不哭就好。走，边走边吃，前面拐弯就是市集。”
我与他并肩走在石板路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说笑着，越接近路的尽头，人越多，“今年的人好多啊。”上官如玉深长脖子看了看，“这里的人就这么拥挤了。一会别给挤散了。”
“切。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怕挤散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白了他一眼，说的我好象和白痴一样。吃完了包子，我就着油手在他的身上抹了两抹，他笑着跳开，不过衣服的侧面还是被我印上了两个油乎乎的手印。“你这个女人！！”他故意瞪起了眼睛，“来而不往，非礼也。”说完他也举起那双沾了点油的手作势就要往我身上擦。
我笑着尖叫着。“非礼啊。。”惹的路上的人纷纷看向我们两个，上官如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双手尴尬的僵在空中，讪笑着朝围观的人群点头说。“我夫人，和我开玩笑呢。”说完求助一样的看着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哈哈一笑，朝周围的人说道，“小女子在和我相公闹着玩呢。让大家见笑了。”众人这才散开。
“你这个坏蛋。”上官如玉取出丝帕擦了擦手，板起了那张帅脸。“差点害我变色狼。”
“嘿嘿。”我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别生气啊。对不起嘛。”
“哼。”他将头别到另外一边。
“喂，这么小气？开个玩笑的嘛。大不了送个礼物给你当赔礼道歉了。”我的双臂缠到了他的胳膊上，大力的摇晃着他，他的头依然别在另外一边，我又绕到那边，却发现他正咧着嘴在笑，“哦。你这个家伙，原来是骗人的。”我笑着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疼的他眉头微微皱起。“你轻点啊。。。”不停的摸着被我拧的地方。
“礼物不送了。谁叫你骗人。”我丢了个卫生眼给他。
“不行。君子言而有信，你说送就一定要送。”他居然耍起了无赖。
“我又不是君子，有句话是惟独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听过没？”
“没有。”他摇了摇头。我一愣，哦，对了，孔子他老人家不在这个时空。。。汗一下先。“算了，过年高兴，送就送。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摆了摆手，笑着说。
“我想要。。。”他目光深邃的看着我，直到把我的脸看红起来，“你想要什么啊？说啊。”为了掩饰心里的悸动，我使劲的推了他一下。
“能不能以后再说？”他笑着问，我大大的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好，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要。到现在，你已经欠了我一样奖品，一样礼物了。我要把帐记记好。免的你赖皮。”他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才不会。”跟着他转入了市集，天啊，一眼看去全是攒动的人头，市集很大，摊点摆放的非常整齐，卖什么的都有，买东西可是女人的天性，一看到满目琳琅的货品自然是迈不开步。
“小姑娘，来看看这个珠花吧。很配你这样年轻的小姐的。打扮的漂亮些，将来找个如意郎君。”一个卖首饰的大娘热情的招呼着我。姑娘。。还找郎君。。。呵呵，她可能见我穿的一身淡粉，又头挽双缳，以为我还没有嫁人。上官如玉轻揽住了我的肩膀，“她是我夫人。”一脸骄傲的对大娘说。
“哦。请恕老身眼拙，这位夫人来看看这些首饰吧。”
“过去看看。”我对上官如玉说完后走到她的摊边，她买的首饰样式是不错，可是做工粗糙，用料也不好。“这些都是我儿子亲手打的。”大娘见我不满意，连忙说。“姑娘，哦，不是，夫人，我儿子在战乱里断了一只胳膊，他以前可是巧手呢，现在是有点不方便，不过这些首饰的样式，我可以保证是市面上别的地方看不到的。全是我儿子自己想的。”
“哦？是吗？”我拿起一只蝴蝶造型的珠钗，仔细的放在手里把玩着，做工是粗了些，但是设计的却是十分的精美，“这都是您儿子自己想象的吗？”我问。
“是啊，夫人。”那老大娘点了点头，我上下的打量了她一下，一身粗布衣服，在胳膊肘还打了个补丁，但是洗的十分干净，饱经风霜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到当年的风韵，只是因为生活的重担，让她的脸显的苍老起来。
“这只蝴蝶钗我要了。”我将钗递给了上官如玉，“帮我带上。”他接过发钗，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将发钗小心的插到我的发间。给过银子以后，我对大娘说，“大娘，我很欣赏你儿子的设计，这样吧，过了年以后，你让他去。。去。。。”我看了一眼上官如玉，能不能说让他去王府找我？
上官如玉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我的话说。“让他去找轩阳王府的萧凡。”
“对。”我点了点头，“我想请他帮忙设计几样首饰。”
大娘一脸吃惊的看着我和上官如玉。“敢问两位是。。。”
“哦。我们是萧凡的朋友。”上官如玉淡然一笑。“大家尽管让您儿子去就是了。我夫人请您儿子做事情，自然不会亏待您的儿子。”
“好好好。夫人看看还需要点什么？”大娘开心的笑了。
“不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我拉着上官如玉离开了那个首饰摊。
“你真的喜欢那个断臂工匠的手艺？”上官如玉问我。
“当然。”我点了点头。“他做的东西虽然粗糙了点，但是一只手能做成这样，已经是不简单了，更何况他的设计精美别致。我想开个首饰店，让他来当设计师，有个稳定的收入，他娘也不用在寒风里叫卖了。”我叹了口气，“战争真是残酷，巧手工匠失去手就等于失去半条命。国富民强才是硬道理。一家是小，家家都这样，大齐的根基怎么能牢？民是国之本，家庭是组成国家的最小单元。银行只能充盈国库，但是不能直接帮到这些人，我想多开几家店铺，专门收容那些被战争所害，但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帮助他们，你说好不好？”
上官如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将我揽在怀里，搂的很紧，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我明白他是同意我这样做，也是在感激我。
“好了。别再使劲了。”我推了推他，“我的腰快断了。”
“以后你做什么事情，不用问我好不好。你做的都是对的。”他深情的看着我，我没来由的脸一红，“呸。”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