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热闹两地生
姬珩拍了拍朝华肩膀，笑得不怀好意：“呵呵呵，朝华，要不本王作美陪你去吃个饭，然后就全当你舍命陪本王，去观观那老鬼之画儿？”
朝华拨开肩头爪子，没瞧姬珩，径直抬靴下了玉阶，登上宫门外候着的马车。
“本王就说嘛，你怎能忍得住，虚伪！”姬珩轻笑目送他进车门，随机脸色一冷，跟着却转头上了后头的那辆金玉雕花马车。
一时间，皇宫门外的大道上，马车三三两两，竟然都是朝着安贞大街而去！
一阵冷风起，揭开了微敞的窗户，钻进了叠云阁。风儿卷动轻纱罗帐，微微抚弄在女子红润的面颊上，愣是想将美人从睡梦中撩拨醒来。
茶芯从冷云漫烟中缓缓睁开眼睛。
头却一阵疼痛，她晃了晃脑袋，迷瞪了半盏茶时间，脑中幕幕画面呼啦啦吹过。
昨夜她灌了不少，宫中御酿本就是难得上品，她又似乎生了个专认好酒的鼻子，无论是在那酿酒司里舍不得丢的两坛，还是偷抱出来的，皆是她鼻尖筛选过的玉露琼浆。虽然林中她还颇费了番心力企图逼出那酒。
可她那会儿迷糊，竟然把水都给逼了出来，酒浆却全留在了血脉里！
只是她是怎么晕上.床来的？
她颇为懊恼地拍上这浆糊脑子。
听见纱帐里头的人将脑门儿拍的“啪啪”作响，一华和青言忙打起纱帐，一股药香淡入二人鼻尖，青言忙敛眸色递上衣物，一华则拿了朝华交给的凝霜膏，关切问：“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公子交代主子那手可不能乱拍的！”
茶芯迷茫，抬掌看手心确实已结新痂，淡淡粉粉，按了按，虽手不痛，心却微苦。
一华端了碗汤水，递了上去，“这是醒酒用的，特地加了津蜜，主子快喝了吧！”
一华改了口，以往都是唤她茶芯姑娘，今儿却唤起了“主子”来。
经过昨夜，一华便彻底将茶芯视做了女主子。打她家朝华公子回西周，夫人和管事都主动甩了手，朝华回西周便成了沈家一家之主，虽带回了那位少夫人，可婢子奴仆们瞧着公子似乎没给那少夫人好脸色瞧过，前儿围着沈鹫软磨硬泡了许久，才抠出原来那少夫人在东华以死、告密什么的相逼，硬是缠着公子跟来了这西周。
公子淡漠处之，连那少夫人的手都没牵过，听一凝说少夫人近日来砸了沈府好些金玉珍皿。
这样一比，公子和眼前的这位同床共枕三回了。
那夜，公子抱着茶芯姑娘回了这叠云阁，便在里头激烈了一夜…闺房内的那些秘事儿，她们这些奴仆多少还是懂些的。一华默默盘点了下，光她知道的，公子和茶芯主子在里头三回，次次都是男欢女爱错不了。
毕竟，每一次公子都是春光满面离去，回府时话都懒得说一句的人，总不忘交代她这个吩咐她那个，待茶芯主子之意，显而易见。
这不，一大早公子还特地嘱托，若是茶芯主子醒了问起来，切莫要说昨儿是公子来过她这里。
只是为何公子还不好意思说？
朝华亲自交代过，让一华仔细点熬醒酒的热汤，一华呢，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醒来，一个“热”字，让她小心翼翼地热了好几回，就怕凉了主子肠胃。
一华心里头做着小活动，茶芯喝下那醒酒汤，头疼的却异常，晃了许久，才想起昨夜她竟然拿这脑袋锲而不舍地撞了一通窗户！
她忙凑起身子问一华，“一华，昨日是我自个儿回这叠云阁的？”
“是的，主子，你喝了好多酒呢！”
“酒？那我有没有乱说话？”
一华忙摇头，“没，主子酒品是我见过最好的，回来就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呢！”一华越说，脑袋垂得越低，两个绾辫儿耷拉到了脑门上。
茶芯暗自蹙眉，一华统共才见过几个会喝酒的主子？
茶芯瞪眼一华，诡异一笑，“一华，记得昨夜之前你还不唤我主子的吧？还有哦，你怎么都不问我昨夜明明在屋内歇的好好的，还打了呼声，为何下半夜却醉酒而回？一华，你脸上有东西。”
“什、什么东西？”一华忙抹了脸去。
“有字儿，四个：有事瞒我。”
一华顿住手，撇了撇嘴巴，招与不招，她都两处不是人。觉得还是公子大，于是就不打算说了，紧紧抿住唇。
茶芯叹了口气，侧身下床，这才察觉饿得一阵晕眩，昨夜不是吃了只白色大鸟么？她差点跌坐在地上，竟把中衣给散开来。
青言和一华慌忙去拉，这一撕一扯，茶芯的上身也散乱开来。
待低头瞄见身上那青红的痕迹，茶芯一愣，再一想，瞬间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额间青筋跳动。
她昨夜睡死，昨晚朝华与她同睡了？
茶芯回忆起那树林，一把拽住一华，正准备逼诱她一问，谁知外头一窜急急的脚步声起。
“少夫人，请您留步，让奴婢去通传吧？”
“我可是少夫人，亲自登门来瞧这不知羞的贱妾，还用得上你一婢子通传？给我让开！”
一溜人径直闯进了屋内，打头那个粉红纱裙、窈窕行来的，正是妆容精致的姜媛。
茶芯眯了眯眼，暗色涌上了垂下的眸子。
若说天下最讨厌的人，眼前便是其中之一。不是恼她取替了她大小姐之位，也不是恨她撕毁了她好不容易弄来的书卷。哪怕是姜媛偷了她好不容易拓下的朝华的那些文章，哪怕是她当着家奴的面笑骂她是丑八怪，她都没有恨过。
只是，她只是羡慕她，有点嫉妒地羡慕着，羡慕她姜媛有娘亲给暖被褥，给擦眼泪，给撑腰…
她起身，也没在意姜媛那企图一口撕了她的目光，自顾自地笑着敛起散乱的亵衣。
姜媛目光落在那青红点痕，一时间脸色青白交替，那是朝华昨夜吻痕…
朝华能和这姬子那般男欢女爱，就是不肯拿她当娘子，最后她大步上前，怒指着茶芯：
“身为奴妾，几日来都没去向当家祖母请一次安，还贪睡到此时，你可知罪？”
茶芯仰头，貌似在思索，突然她拨开指在自己前头的那根指头，略皱眉，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道：
“您就是少夫人，叫姜媛？芯儿听着好生耳熟啊，让我想想…哦，是你啊，可巧了，少夫人姓姜，还是东华尚书之女，和璟公子心里头惦记的那女子身世一般般模样呢！”
姜媛错愕，脸色一变，“什、什么璟公子？你满口胡言！”
“哦？胡言？人在屋檐下，芯儿如何敢…哪个愿意提及过去，想我在东华也花名在外，姜大小姐日日深居高阁，定不知芯儿乃舞中魁色，在东华认一唤作袁向瑾的公子，颇谈得来，茶芯以前做过东华袁鸿胪的公子袁向璟的解闷红颜，无意间听那璟公子说过一段情事，少夫人可也想听听？”
“什么情事？”感觉说错了话，姜媛微怒，甩了甩帕子，“我不想听，你赶紧收拾好，随本夫人去母亲那里请罪去！”
“哦，可芯儿一开了头就好想纾解下，好想替那瑾公子可惜一回，有一****醉酒，向茶芯倾诉，三年前和姜尚书的大小姐一见钟情，两人约了那么几次，情投意合，便私定了终身，况那姜家背景够硬…奈何姜家出了桩白事儿，姜大小姐只能再等三年，三年里头，两人常常相约于梅花庵堂，郎情妾意，恩爱似鸳鸯，可惜了，听说西周也有这么个姜媛，我难免多…”
女子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猛然被人打断：
“什么姜家大小姐，那是我二妹！她以前是姜家大小姐、后来爹爹认回了我和娘亲入族谱！那贱丫头不甘心，经常顶着我的名号坏我名声！”
“哦，是姜家二小姐么？那她…还真是歹毒呀！”
茶芯突然又抹着下巴，挑眉道：“咦、可我听说，那二小姐容颜丑陋，几乎不见外人，我瞧着那么痴情的璟公子眼睛倒是俊朗，竟然长到后脑勺去了，竟相中了如此丑恶的女人…那女人啊，祸害男子，真该让老天劈了她…”
“你！”声音失了往日里头的娇婉，姜媛怒指着眼前长发微散、丽若锦霞的女子：
“大胆，既为爷的暖床姬妾，还满脑装着，满嘴吐的都是野男人，什么瑾公子，什么痴情男人，来人呐，给我拉出去…往死里头打、打这不知羞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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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人工泾河蜿蜒而流，环水的闹市，陆陆续续开始挂上了彩红灯笼，此刻最热闹的当属那安贞大街上的拢月楼。
偌大的拢月楼，商会拍卖的地方本叫易楼，可由于春宫鬼手人气过旺，那女掌柜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不来买这画的不是男人”，恁是激起了男人八分血性，女人十分好奇。
今儿一大早易楼大堂上下已经不足以撑下八方来客，于是临时扩了地儿，把拍卖场地移到了拢月楼最为开阔的妓楼春风阁。
春风阁此刻停止往日里头的皮肉生意，十分隆重地装扮了一番，四处皆灯笼，处处璨光。
许是掌柜的怕照不出那画中人的美艳光色。
同为妓楼，而朱雀街的寻欢楼，三楼的那粉阁，却时起时伏地娇呼上一声：
“嘶，你温柔点，不要碰我那儿，轻点，莫要往下了，莫要再往下了…”
“温柔？你这身子是痒是疼我还不熟悉？叫叫，在这君欢楼里，比你会叫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打算叫给谁听？他这几日里可都不在…”
“啊…哪个是叫给他听的！你温柔些，温柔些，屁股，这样弄，屁股很痛的…”
“姜婠婠，你自作自受，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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