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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战场行

“你小子放屁。我能比你先死?阎王爷现在都还不打算收老子呢!”杨大胡子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他来本来是想给戴成功这小子传点经验的,毕竟这小子以前没有上过正面战场。那次提着菜刀冲鬼子阵地,只是一时之勇,这要是正面战场,真打起来,像他那种做法,十条小命也不够拿来填的。

杨大胡子虽然也觉得自己堂堂一个营长来做这事儿不好,可是每次看着戴成功时,他就会想到他那个已经战死沙场的弟弟。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因为他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戴成功这条疯狼刚上战场就没了小命。

“呵呵,那样最好!”戴成功微微一笑,头也没回的走回自己的营房去。

见戴成功真的走远了,杨大胡子气得起身就骂了一句:“狗·日的,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有种你小子别第一仗就挂了!”

杨大胡子骂完,带着怒气走了。

可是他心中却乐了,他觉得戴成功说的对,戴成功这头疯狼是绝对会做到“要么胜利的活着,要么光荣的战死的”!

戴成功此时却是冷冷的一笑,他出来擦枪之前,是被恶梦惊醒的。

不知道为什么,戴成功自打进入缅甸之后,常常会在睡觉时做一些奇怪的梦,那些梦都是战场硝烟。有生离死别,有旗开得胜。

还有一个梦是他自己被小鬼子的一发炮弹击中,炸成了两截儿,鲜血横流,碎肉落地。他看着自己没了下半身的身体,肚子里面的东西漏了一地。

临死的时候,他抬着头,瞪着眼睛,望着天,绝望的那一刻,他眼前还出现了那个曾经在他脑海中闪现的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那张脸依旧模糊,让戴成功看不清楚。

“刚梦到要去皮尤河打鬼子,没想这就成了真的了!贼老天,你玩我呢!”戴成功无奈的摇了摇头儿,没想到刚才在营房里把自己给惊醒的梦竟然成了真的。

戴成功这时可高兴不起来了,做了这么多恶梦,要是都成了真的,那梦到自己被炸成两半的梦且不是也得是真的!

这是必死无疑的节奏啊。

戴成功觉得不妙,可是出来擦着枪,抽着烟想了这半天之后,也释然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要活着,那就多杀小鬼子便是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要是能杀上百十来个,就是哪天真被小鬼子的炮弹炸成两截儿了,那也是值得的!

“不就是皮尤河吗?既然老子身在先头部队,那就打响他娘的第一枪又怎么的!”戴成功将眉毛一横,谁怕谁啊!

皮尤是同古南边相距三十八公里左右的一个小镇,镇里有一条河,便叫皮尤河。

河上的皮尤河大桥全长两百米。当戴成功这个班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工兵前往桥上埋设炸药了。

戴成功这个排被安排到了皮尤河大桥下游两百来米处,此刻,赵魔头指挥着各班挖战壕,做掩体。

“大嘴,你他娘的没吃饭啊,赶紧给我快点挖!”戴成功拿着一把兵工铲大喊了一声。大嘴这货虽然能吃,可是干起活来,却跟一娘们似的,戴成功不爽了,直朝着他屁股后边踢了一脚过去。

现在不把战壕工事搞好一点,想在这儿阻击日军,掩护英国佬撤退,到时候跟日本人打起来,说不定就得吃子弹。

戴成功手下这么十几号人,虽然战场上打仗死人是很平常的事儿。可是戴成功可不想这十几个家伙白白的被干掉。

戴成功觉得自己是他们的班长,把他们带上战场,就得为他们的生命负责。

“班长,我一路扛着机枪过来,累得我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呢!你让我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一定卖力挖好不好!”大嘴叫苦道。

“班长,你别信那家伙的,俺们班里面就数这家伙能吃。才扛着十几公斤的机枪行军了几十公里啊,他就喊没力气了。你信啊!”瘦猴子一边挖着战壕,一边拆着大嘴的台。

“对啊对啊,那个家伙,在俺们这里面,就数他最壮了!要不然机枪手能是他?!”山东兵迷胡这时可不迷胡了,这话说的贼精准。

“滚一边去,迷胡,瘦猴子,就显得你们他娘的废话多是吧……”大嘴不爽瘦猴子和迷胡多管闲事,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巴就朝着两人扔了过去。

还好瘦猴子机灵,躲过来了,不然瘦猴子转眼间就得变泥猴了。

迷胡反应慢了一点,被扔了一嘴的泥,“噗噗”的往外吐个不停。

“啪!”

戴成功看得牙齿直痒痒,手中的兵工铲刚铲出去一铲泥,收回来时已朝着大嘴的后背拍了下去。

“哎哟,班长,你偷袭我!”大嘴被拍的直跳了起来,反手摸着后背,赶紧躲得远远的。

“王大丫,你要是再不好好的给老子挖工事,我告诉你,不用等到小鬼子的子弹来招呼你。我他娘的现在就毙了你得了!”戴成功大骂道着,作势就要去拿背在背上的中正步枪。

“别别别,班长,我现在不累了,不累了。真的,我真的不累了。”大嘴见戴成功要来真的,吓得赶紧认真的挖了起来。

戴成功那疯狼的绰号可是全团出了名的,那天他手持菜刀冲进鬼子阵地,跟鬼子血拼的场面,大嘴可是看到过的,现在他见戴成功那眉毛一挑,和那天他刀劈鬼子少尉时一样无异,当即就吓了一跳。生怕戴成功真就发了疯,来了真的,一枪把他给毙在这儿。

“哈哈哈哈……”

二班的其他战士看在眼里,不禁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赶紧的,都好好的给我挖工事,谁他娘的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成全他!”戴成功对着众人大喝道。

小眼镜见戴成功发威之后,大家都卖力的挖起了战壕工事,高兴的一笑,走到了戴成功的身旁来。

小眼镜一边挖着战壕,一边推了推眼镜说道:“班长,你看到了吧,英缅军现在正在溃逃呢。”

小眼镜是个文化人,上过大学,从军比戴成功还早一个多月,因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所以大家都叫他小眼镜。

小眼镜虽然比戴成功年长一些,还比戴成功有文化。可是在戴成功手下当个副班长,他也不觉得委屈。像二班的其他的战士一样,他们可是知道戴成功疯狼的威名的。

小眼镜佩服戴成功敢于跟小鬼子拼命的狠劲,再加上小眼镜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他对戴成功格外的信任,凡事儿都喜欢跟戴成功说。

“是啊,这个‘撤退’可是真够快速的!呵呵,缅甸人嘛,在英国佬手下卖命,自然不会舍得真的把自己的命给卖掉啦!”戴成功微微一笑,手上继续用着劲,要把防御工事修得坚固一些。

这是打仗、保命用的,戴成功觉得自己的命金贵,手下那十几条性命也不便宜,所以现在筑起工事来格外的卖力。

“班长啊,英团佬之前还笑话我们,说我们是草鞋兵的啦,说他们都挡不住小鬼子,我们就更别提啦。可是现在怎么的,英国佬的兵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却在这里修工事,掩护他们撤退,你说这好不好笑的啦!”广东兵蛇尾巴操着他那广东腔笑道。

“都他娘的觉得好笑是吧?我告诉你们,英国佬看不起我们那是有道理的。你们家请人做工,见瘦猴子这样的人,你能觉得他能干?”戴成功说着,看了看从皮尤河大桥上撤过来的英缅士兵,见他们头盔歪斜,队形散乱,撤退的时候,步兵挡着汽车装甲车的道,看得戴成功都不由得摇了摇头儿。

“要是瘦猴子这样呢克(去)我们家做活,我肯定不会请他呢。”贵州兵妖蛾子说道。

“哟,你还不请,你家那个穷的,你请的起吗!”瘦猴子反驳妖蛾子道。

“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妖蛾子家是贵阳的,说起来,他家还真是够穷的。第二百师经过贵阳的时候,这家伙二话没说,投了军队。而他的格言跟大嘴差不多:当兵有粮吃。

“你们还别笑,我告诉你们,这次是英国佬请我们来的。给你家干活嘛,当然得干得漂亮一些。不然丢的可是我们中国人的脸。”戴成功道。

“对,不能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众人一听到有关脸面的字眼,都不由得严肃了起来。英国人看不起自己,可是他们自个得看得起自个。用戴成功教导他们的话说,都是一个脑袋扛两个卵子的男人,没有什么也不能没有面子。

“这就对了,小鬼子咱们又不是没有杀过。他们也是肉长的,真要是打起来,谁怕谁啊!”戴成功笑道。

“嘿嘿,班长,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一仗是一定得赢啊。”大嘴不敢偷懒,一边挖着战壕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所以我劝你们现在都他娘的给我把神经给绷起来。见到小鬼子,都他娘的放狠一些。不然,我告诉你们,以现在的这个形势,要是不能取得胜利,那就是用性命填,长官们也舍得!”戴成功小声的说道。

“……”

众人默默的低下了头,回味起了戴成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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