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四王子炯的吻落在她的肩颈上,冰凉滑腻。当感觉他的手伸到内衫上的时候,沈艾终于忍无可忍。
猛地往下一用力,被兽筋扯在头顶的手挣脱束缚,双肘狠狠地击在炯的脑袋上。
太阳穴被猝然击中,饶是四王子炯心有警觉也不由地眼前发黑,眩晕了下。沈艾见一击即中,立马提起一侧的龙形灯架使劲砸了下去!
灯架敲在脑袋上,把四王子炯砸了个头破血流,轻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砸了一下犹不解气,沈艾抡起胳膊冲着他的脑袋又是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微不可闻轻响,沈艾倏地停住,忽然回过神这是在前厅之中,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侍卫奴仆注意着这里的动静。
她眼波一转,心生急智。
“啊……公子,不要啊……”
拔尖嗓子胡乱喊了几句,直喊得她面红耳赤。同时脚一踹,袖一甩,就把周围的东西噼里砰啦砸得到处都是。
待门外的脚步驻留了一会儿,搭在门框上的手又缩了回去,方才罢休。
沈艾舒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情,把手腕上半系的兽筋全都解开,衣襟整理好。拾起炯方才扔在一旁的腰带,把烁捆了起来,绑在案几上。
然后从他的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把他的嘴牢牢堵了起来。
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掀开兽皮帘子一探看,月上中天,正是戌时已至了。
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院中来回巡守的护卫。沈艾犹豫了一下,掏出布巾把头发全都束了起来,从前厅南面的侧门悄悄溜了出去。
南面的侧门外果然没有人。
沈艾集中注意力在地上搜寻,没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墙角长了一株矮木。她想起七王子烁的话,“见草则避”,正想拐弯,却发现不知道是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可惜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费心思考,在前厅与烁一番纠缠,浪费了太多时间。约莫只剩小半个时辰,戌时就要过去了。
看了看左侧的高墙,沈艾略一踯躅,就往右边的岔路上走去。
提心吊胆,一路走来,所幸无事,沈艾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绕过岔路,继续往南前进。
一路上,好几次都险险与巡守的护卫擦肩而过。
出了前院,眼见前方的石阶上爬满了牵牛。沈艾顿了顿,下意识往左边的小路绕了过去。
慢慢她也发现了,要避开的地方往往只有一个方向可以绕道,另一面一般是高墙,只要规规矩矩地走就行了。
沈艾一面暗暗后悔为什么之前不趁机抓着七王子详细问问,一面怀着主动权不在手里而产生的慌乱感迂回前进。
不一会儿,终于赶在戌时完全过去前穿过大半个四王子府,走到了尽头。
伫立在前面的,是一堵高高的围墙。
这个冷清的角落光秃秃的,什么都没长,这里就是最南面了。前几次都是绕着墙走,沈艾思忖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越过去。
“何人?!”
正此时,从旁传来一声喝叫。
沈艾心中一惊,再顾不的其他。提气轻身,纵身一跃,攀着墙垣便翻了过去。
甫一落地,一股劲风便从脑后袭来!
沈艾一再吃亏,自然不敢再有所松懈。头一偏,腰一扭,并指一戳便往来人的双眼上点去!
没想到来人剑术很高,虽然是不利于长剑施展的窄巷,仍然及时收势回来,剑锋一转便削往沈艾的腕上。
两人连过几招,沈艾虽手无寸铁,却胜在身法灵活。借着小巷的便利,游刃有余,来人一时也奈何不得。
“妇人住手!跟我走,人快到了!”
听出朴的声音,沈艾也来不及计较他为什么在墙外偷袭的事,眼见四王子府火光大亮,匆匆跟上。
仍城。北郊小院——
沈艾跟着朴一路疾奔,来到了城北的一个农家小院。
小院是四合院式的“回”字结构,位置紧靠城门,外表看起来虽然不甚起眼,里头却花木扶疏,收拾得相当齐整。
朴敲了两下,门便应声而开了,开门的正是魏先生。
半臂緅衣,美髯及胸,看起来很是精神。
“先生终于回来了,快请进。”
魏先生见到沈艾也很高兴,问候了下沈艾的状况。沈艾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太山后发生的事给他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涉及到四王子炯的事情上还是有所隐瞒。
进到后院,沈艾惊讶地看到了本应被困大牢,等待明日行刑的遗君——
遗君长发披散,身披锦袍,支着一条长腿慵懒地卧在榻上,手执酒斟,对月而酌。
闻声微微侧过头来,幽深的眸子半眯,夭矫不群,像一只在辽阔原野上打盹的狮子。
“见过主公,幸不辱命。”
朴上前一步,一撩衣摆,叩首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到了遗君手里。
“善!”
遗君一摆手,朴便退了下去。魏先生似有事与他商议,两人咬着耳朵相携而去。
沈艾低着头,情知遗君现在正在看着她,想起近来发生的种种意外,心里不免有些委屈。
但她虽然一头雾水,也知道跟遗君犟没什么好处,仍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
“久别重逢,小儿眉目郁郁,却不知是为何。”
看着遗君从塌下垂落的衣角,沈艾嘴角一抿,“盖心中不平。”
“缘何不平?”
沈艾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看向遗君。他黝黑的眼眸如同幽谷中的一潭静水,月光洒落,也不澜不波。
“小人自问赤心一片,事主至诚。原本得知主公意外负伤,夙夜难眠。又闻主公清名被诬,大刑难逃,心急如焚。怎么知道,一转眼却见主公临风照月,好不风流。”
紧紧盯着遗君,仿佛要把这尖锐的话语戳到他心底。
半晌,沈艾看着他脸色依然不变,不由自嘲地笑了下,“小人现下仍糊里糊涂,心中自然不平。”不料这时,遗君却忽地伸出一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