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宫里的奴仆们之间流传着这样一件事:
听说安息宫里有妖怪,已经吃了不少人了!(原话是,初雪已经吃了不少肉了。)
听说是个会说人话的魔兽?(原话是,小皇女对着雪狼说话。)
不,据说是陛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魔女!(原话是,从外面接回来的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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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仆们窃窃私语,神色间有些恐惧害怕,走路都是尽量不经过那座宫殿,恨不得绕路三里。可那座宫殿就在内宫中央,占地极大,偶尔还是有女官经过他的边墙,这时候,或许就会听见远远传来的骇人心魄的魔鬼一样的嘶吼声,间或夹杂着人类令人惊悚的凄惨叫声。
然后某日,几个可怜的女官经过安息宫围墙,突然听到一个饱含怨气的尖叫,那个声音说:我要肉,新鲜的肉,你们知不知道新鲜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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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们战战兢兢地软着腿走过,然后哆哆嗦嗦地跟同事们分享这个消息,于是安息宫的吃人魔女就异常深刻的印在了众人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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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肉!新鲜的肉!你们知不知道新鲜是什么意思啊?!”朵朵看着被上吐下泻折磨的萎靡不振瘫倒在地上的初雪和毛毛,对那个负责喂食的女仆愤怒地吼着,然后把那块泛着青紫的肉块狠狠地砸到了女仆胖胖的脸上,咬着牙,跟负责大家饮食的杰特夫人吩咐道:“爱吃肉是吧,行啊,把那些肉切碎了,给她喂下去,关上三天再来回我!”
被捆了倒在地上的女仆奋力挣扎着,哭喊着:“呜呜呜,殿下!殿下!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然后就被绑上布条,只呜咽哭着。
朵朵挥挥手,有壮奴把她拖走。
深深吸了口气,朵朵看向门口,林赛引着个头发花白的健壮中年人走进来。
“这是宫廷驯兽师,也是个很有经验的兽医。”林赛介绍。
看着小殿下摆摆手,无力道:“先看了再说。”然后给初雪顺了顺毛,安慰了几下,示意那个驯兽师上前查看。
没一会儿,驯兽师就得出结果,只是吃坏了肚子,没有其他中毒的痕迹,然后给两只雪狼灌下几只绿浆状的药剂,半小时之后,两只雪狼又开始排便,不过却不再呕吐,驯兽师检查了粪便,说可以了,如果明天还不好,就再去找他。
小殿下似是松了口气,点点头,林赛起身送他出去,在门口塞了几枚金币,温颜表示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他。
驯兽师本是个低贱的职业,一年也没有几个金币,立刻表示以后要是有需要一定随叫随到,并且给林赛说了些雪狼的习性和几样适合雪狼吃的食物。
看来这事儿还是要自己亲自监督。
林赛皱着眉想。
院子里朵朵摸着初雪泛着酸气的嘴巴,知道他没事了,却反而想哭了,一边掉着金豆豆,一边跟初雪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林赛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景象,爱干净的小殿下趴在身上臭烘烘的的雪狼身上,抽抽嗒嗒地,却异常认真地说着要让雪狼活上一百二岁。
他眼角抽抽的,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感动的是小殿下竟然不顾那些污秽物,这么亲近这只雪狼。而好笑地则是那个长寿的保证,作为才四五岁的小孩,或许一百二十岁已经是很久了吧,可这只雪狼本身早就已经不止一百二十岁了,至少也有三四百岁的。
示意奥利维亚拉起小殿下,林赛指挥人去按照食谱准备食物,去准备那个特制的大澡盆,准备大量热水,找人把兽房里壁炉烧起来,然后把初雪和毛毛洗的干干净净,都搬回他们的屋子里放在壁炉前。
小殿下也没有离开,一边看着,安慰着,认真地板起脸跟雪狼们讲冷笑话,问他们好不好笑,然后自己笑得抱着肚子喊疼……
林赛看着在壁炉地毯前对着两只雪狼手舞足蹈的讲故事的小殿下,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盒,各种感觉混合在一起。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似乎人类跟兽类在她眼里没有区别,她就像照顾生病的人类一样,守在一边,温言细语,讲各种林赛没有听过的传说故事,而奇妙的是两只雪狼似乎也真的听得懂一样地有所回应。
比如现在,小殿下讲到一只狡猾的狼把一个叫小红帽的小姑娘引到花园采花,自己去吃小红帽的外婆,林赛看见初雪抬起眼皮,嗤地喷了口气,把头转过去,很是不屑的样子,简直跟小殿下平日的动作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屑什么?
林赛正考虑着,就见小殿下跳起来,一脸惊喜地说道:“是吧是吧!我一开始也觉得这只狼太蠢了,竟然放着肉质鲜嫩的小红帽不吃,偏要去啃那老皮老脸的外婆!我可受不了!口味异常的彪悍啊!”小殿下摇着头感叹。
然后初雪转过头,几乎跟小女孩脑袋一样大的眼珠子盯了她一眼,仿佛赞同她的说法似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尾巴抬了一下。
林赛顿时像被雷击中一样,真猜中了啊?这得有多敏感的神经啊!?
不久,毛毛小声地打了个呵欠,蜷起身子。初雪也随之张大嘴巴,发出轰隆隆的呵欠声,林赛看到小殿下不要命地伸头往里看看,出了一身冷汗,她那个小个子,就算竖着往里站也够不到初雪嘴巴上颚,要是……不过还好,初雪脑袋往后缩了缩,打完了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呵欠,也蜷起身子,尾巴轻轻把小殿下扫到一边,表明自己要睡觉了。
林赛立刻把好奇的小殿下哄出去,免得她再做出什么让自己抓狂的举动。
…………
…………
第二天一大早,林赛过去看的时候,两只雪狼已经开始正常进食,他点点头,很好,看来昨天的事情也是给大家一个教训。
不过再去看小殿下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好了。
小殿下萎靡地躺在床上,为难地看着手里的一杯果汁。
林赛看到那杯果汁颜色混乱,大概猜到了什么,心里开始骂某个不机灵的家伙,然后吩咐人找来杯羊奶。看着小殿下如释重负放下果汁的样子,林赛暗暗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请示今天的安排。
本来今天是小殿下跟毛毛“玩耍”的时候,林赛想到那个活动场面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鉴于毛毛身体状况不佳,林赛觉得还是取消了比较好。后面那个女管家已经招了,虽然她也是外围人员,但总比那个死不开口,并且一心要死的静羽要好。
“啧啧,这么聪明一人怎么就想不开呢?”小殿下笑眯眯地啃着面包,说:“暂时就这样吧,别让她死了就好。”
林赛眼角抽抽,想到那些小殿下发明的各种药物和器材,就算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是毫无办法的,更别说那个女人了,她想死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忽然想起昨天静羽再次要求见小殿下,可惜昨天的慌乱让自己暂时忘了,于是请示。
小殿下显得很有兴趣,眼睛亮亮的,兴奋地问道:“这是第几次了?上一回才是前天吧?她已经这么频繁地想念我了?!”
林赛嘴角抽搐一下,应诺。
就见小殿下眉开眼笑,迅速确定了今天的行程安排。
上午雷打不动窝在书桌前,下午去陪静羽喝下午茶。
因为某些原因,牢房里人满为患,所以静羽跟女管家是安排在一间明亮的小屋内,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拴在墙上,林赛看着两人经过大半个月的审讯,披头散发,浑身污迹的样子皱眉想到,小殿下或许不会喜欢她们这样,于是立刻吩咐女仆把她们里里外外洗干净,有一点异味和污迹,呵呵,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小殿下准时来到,带了茶和点心,看上去真的准备跟她开茶话会。
小殿下屏退了众人,跟静羽单独待了约两小时,然后就笑眯眯地出来说:“可以了,给她们两张床,就当新年礼物了。”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林赛有些不相信,但进去看到那个女人满脸泪痕直接睡在地上。而桌子上已经多了一张纸,上面俨然就是自己半个多月也没有掏出的信息,看字迹居然是这个静羽自己写的!
林赛半天没有吭声,沉默地走出去。
他忽然想起小殿下对阿贝说的话,她说:“我经历过什么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即使隔着两扇门,他也能听出那句话里的傲气。
现在想来,虽然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能有多少奇特的经历,但想想这些日子的热闹,她或许真的有这个资格去自信。
两天以后,静羽要求去见小殿下,林赛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这女人一脸绝望和害怕,说,答应小殿下的要求。于是就领着去了。
只见小殿下埋头书案,招招手,静羽浑身一颤,流着泪走过去,伏在她膝上,小殿下空出的左手抚摸着静羽的脑袋,道:“林赛,去找个合适的项圈来,要带铃铛的那种。小羽乖,等一会儿。”林赛看到静羽泪流满面,却是轻轻“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真的准备“等一会儿”!
林赛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去吩咐人找项圈的,但他突然想起皇宫里的某些传闻,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两个字在回转着,回转着,就要钻出脑袋,从嘴里蹦出来,他紧紧地捂着嘴,不敢说出那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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