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展鹏等人回到伍青龙住处,早有赵进、冯昆两个小兵笑嘻嘻在门前迎接,一面笑,一面指着厨房方向道:“关下面了,嚎半天这时声音小点啦。”
大家哈哈大笑,朝厨房走去,路过马厩时看见几十年都没动过的草堆被移了地方,又看见马厩不远处的一个破麻袋,伍青龙忍不住道:“真实难为他了,早想移到那边,一直没空,正好省了我许多功夫,还把里面的垃圾也清理出来。”引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来到厨房,黄掌柜四处一看,看见一个巨大无比的缸底露出一角木板,马上明白过来,他转头问伍展鹏:“伍老弟,可是把那小贼关在大缸压着的地窖里了?”伍展鹏连连点头。
可怜的黄鼠狼在里面已经嚎叫了两个时辰,当他听见巨大声响时就明白自己中计被关了。折腾了半个时辰也没能把地窖盖子打开,还听见外面有两个声音幸灾乐祸地让自己好好在里面呆着,说两三个时辰后自会有人放他出来。放?放才怪呢!估计是等那几个喝酒的劳碌命回来收拾自己。那几个人人高马大,手膀子粗得象牛腿,一拳挥过来自己还有半条命吗?
黄鼠狼着急了,亲爹亲爷爷都叫了出来,祖宗十八代的委屈事也说了一遍,就想外面的人先放了自己。外面的两人油盐不进,还时不时拿了木棒敲大缸,敲得下面的自己头晕眼花、恶心欲吐。
终于,漫长的几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杂乱脚步声一下传进耳朵,黄鼠狼反而吓得一下没了声音,心里寻思的却是一会挨打是先护头还是护屁股。此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黄鼠狼是又欢喜又害怕,上面那个问伍老弟的人不是自己本家叔叔黄掌柜还是谁!
大缸被几个人合力移开,地窖门刚打开,一阵强烈的光线晃得黄鼠狼赶紧挡住眼睛,任由两个人扯了肩膀提出地窖,来到院中。
黄鼠狼遮了脸,一扑巴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头,趴在地上,抹了满脸泥,故意压尖了嗓音大嚎:“各位好汉、各位大爷,小的是因为家境穷困、生活无望才被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偷鸡摸狗的事啊,小的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求求各位爷爷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面上,饶了小的这一次吧!求求各位爷啊!”
伍展鹏第一次看见此等无赖,听得他说得凄凄惨惨,暗道还真是可怜人,刚想上前一步扶起他,伍青龙就挡住了他,指指黄掌柜。
此时黄掌柜正围着地上的黄鼠狼转圈圈,左转,黄鼠狼挡住左脸;右转,黄鼠狼挡住右脸,一面挡一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泥巴。
黄掌柜刚听见声音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却不明白这个声音为什么那么尖,熟悉的感觉是错不了的,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身想看看是谁,但是地上那人就是不要他看见。
黄掌柜很纳闷,心想自己可不认识家境那么悲惨的人,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熟悉呢?而且上有老下有小,还不让自己看见,明摆是自己认识的啊。那是谁呢?猛地,他脑袋一道灵光闪过,立刻蹲下身子,扯起地上那人的左耳朵,往前一压,耳朵后面一颗大大的黑痣出现在眼前。
顿时,黄掌柜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一脚踢在地上那人的屁股上,踢了他个狗啃泥。又气呼呼地四处一望,看见不远处栏杆上挂了根马鞭,奔过去拿在手里,又奔回来,朝地上那个就是不把脸转过来的贼娃子屁股上打去。
伍展鹏口瞪目呆,这个贼可偷的是自己的钱财,怎么黄掌柜象发酒疯一样打贼?难道这个文质彬彬、忠厚谦和的黄掌柜有暴虐倾向?啊,人的性格真可怕啊,自己才和他结拜弟兄,而且这个贼不是还没偷盗东西吗?
正疑惑间,却听黄掌柜一边打,一边道:“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小贼就跟你姓!你气死父亲、逼死母亲,好不容易为你说的媳妇你也赌钱输掉,你还上有老下有小?你这个狗改不了****的臭东西、破贼子、烂无赖,我今天不代你爹好好教训你就不姓黄!”马鞭狠狠打下去!噼里啪啦地响。
众人全部明白,原来这个贼黄掌柜认识,而且应该是很熟悉。瞿万里老人沉默半晌,突然问打得正欢的黄掌柜:“此人可是你本家侄子,常来药铺问你要钱的那个、那个什么黄鼠狼?”黄掌柜点点头,继续打!
黄鼠狼被打得到处躲闪,听见黄掌柜的话非常想接一句:跟我姓你也姓黄。本想跳起来夺了黄掌柜的鞭子还将回去,但是想起旁边那么多人,自己反抗起码会被打得半死,只有护了脑袋咬了牙一声不吭。
黄掌柜停了鞭子,长叹一声,拉了伍展鹏的胳膊落下泪来道:“伍老弟,对不住了,这个贼子是我家一个侄儿,生性恶劣,从小偷鸡摸狗,气死了双亲,孤身一人专做烂事,是城里人人愤恨的贼人。我苦苦教诲他,接济他,帮他娶了媳妇,他却半点不学好,仍然坏事做尽。今天把贼主意打到老弟头上,一定是在我店铺门前看见老弟,却半点不念亲情,满肚子烂肠子!还好今天未将老弟的辛苦钱盗去,否则我真没脸见刚结拜的兄弟啊!”
伍展鹏听得黄掌柜一席话,对刚结拜的大哥非常同情,怎么就那么倒霉有个这样让自己丢脸的本家侄子。既然此人是黄掌柜的本家侄子,而且钱也并未盗走,还被关了几个时辰在地窖里,出来也被黄掌柜一阵好打,就不用送去见官了,好歹也给自己结拜大哥一个面子。
想到这里,伍展鹏那豪爽的性格忍不住就道:“既然是黄大哥的本家侄子,我们也并未有损失,而且大哥也教训了这个小贼一顿,我看就不用送去见官,干脆放了他。下次如若还发现此人做此等无耻事情,青龙就抓了他去见官。大家觉得可好?”
大家此时的想法和伍展鹏一样,都点了点头。伍青龙走上前大声道:“抬起头来,黄鼠狼,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你常在城门口晃悠,伺机偷到寿安城来的旅人的钱财,我可认得你!今天你可看清楚我伍青龙,下次被我逮到,我可没我老爹的慈悲心肠,必将你打得手断腿瘸!”
黄鼠狼本来听得伍展鹏等人要把自己放了,正暗暗高兴,心想此次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运,竟然可以全身而退。半点不去想是大家看黄掌柜面上放了自己。此刻听得伍青龙的话语觉得很诧异,此人怎么知道自己在城门口伺机偷东西?自己在城门口几次失手,几次准备下手都被被城门的人发现,自己只有逃跑。
黄鼠狼贼头贼脑抬起头一瞟面前的青年汉子,差点吓得一口气没接上来。怪不得自己在隔壁觉得有个声音熟悉,原来就是守城的老大——伍大队长。
这个年纪轻轻的伍大队长可了不得,自己好几次就是刚要下手就被守城小兵盯上,后来听说就是被巡视城门的伍大队长发现并提醒小兵的。自己是恨死他了,专门到城门记得了他的样貌后,但凡一看见他在就溜得远远的。
而且伍队长力大无穷,自己亲眼看见过往的商旅有次滑下马车三袋大米,伍队长走过去轻轻一手一袋就把两个人才抬得起一袋的两袋大米扔上马车,腰都没弯一下,过往的商旅连呼“神力”。如果自己被这个“神力”打一拳,估计小命也没了。早知道这里就是他的住处,偷的是他爹的钱,打死也不来偷!怪只怪自己平素摸底事宜没有准备好,如果平素再多留意下,就不会那么惨了。看来以后行动前要多了解情况再下手。
黄鼠狼连忙使劲磕头,嘴里嘟嘟囔囔、呜呜咽咽不知道在咕噜些什么,大家觉得心烦,赶紧开了院门让他滚出去,他连忙抱了头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