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二毛,你看我又摸到了一把,这下够二十个啦!”黄婧扑腾着往二毛的方向举起手中黑乎乎的河泥,那泥水顺着手臂蜿蜒下流,她也不嫌痒痒。
“切,二十个又怎么样!我比你还多呢!”二毛指着岸上的小小一堆螺狮,他跟黄婧早划分了地方,自己放自己的地儿,完事后比谁摸的堆儿大。这会儿两人其实都不过摸了一二十来个,还不成堆儿呢,所以他俩只好按个数着比。
黄婧不服气地嚷嚷道:“这才刚开始呢,等着吧,我现在就摸一百个给你瞧瞧。”
盛妙在一旁翻白眼,这摸了半天就二十个,还吹得这么起劲呢,看看人家魏爷爷和大毛摸的那才叫“堆”呢!她眼珠一转,恶作剧的念头油然而生,她促狭地从二毛那“转移”了几个给黄婧,让两人的数量刚刚好一样,然后撒腿跑回树下坐着。
魏爷爷让年纪最小的盛妙和孔益铮呆在岸上玩,盛妙其实也很想下水,可是她不会游泳,而且她那体质,就算这阵子的坚持锻炼有了点效果,她最近不再轻易就感冒发烧,可那也不代表她能下河游泳了,毕竟现在山间小河的水温还是有凉意的,为了不让父母操心,她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在河滩浅水处坐着用脚戏水。
孔益铮倒底还是个孩子,守了她一阵,也忍不住下水了。岸边就剩盛妙一人,她挑了棵茂密的大树坐下,远远地看着黄婧和二毛玩闹,一时起了玩心,就想着小小地戏弄戏弄他们。
“妙妙,一个人是不是不好玩呀?”魏奶奶拿着两个空竹篓来拣螺狮了。
魏爷爷带着大毛和孔益铮摸到了一个螺狮大窝点,三个人频频捧着螺狮冒头,不到半个小时岸上的螺狮就堆成了小山,可是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竹篓,幸亏魏奶奶赶着接应来了。
“没有,反正我也是来陪他们的。”盛妙对她笑笑道,“我不会游泳。”
“哎,那要不奶奶教你钓螺狮吧。”
“螺狮还能用钓的啊?是像钓鱼一样吗?”盛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哪!
“当然不是了,你等着啊,奶奶先给你准备点东西。”
魏奶奶放下竹篓,四下里看看,找到一棵棕树,挑着大片的叶子,使劲儿拽下十来片,搓了几根草绳系在叶梗上,带她到水潭的另一边,耐心地给她做示范。
“看,就像这样挑水深水静的地儿,顺着岸边轻轻地放下去,螺狮就会从石头缝里慢慢爬上棕叶,到时候提上来就行了。”
盛妙饶有兴趣地按照魏奶奶教的方法,每隔十来步远就放一片棕叶,草绳用完了就自己搓,忙活了好一阵才把摘来的棕叶都安置好了。她擦擦额上的汗,抬头看了看天空,白嫩的小脸被热得透出了自然的红晕,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尤其明媚。
魏奶奶喜爱地用干净的左手摸摸她的小脸,说道:“小姑娘长得真俊,看这嫩脸盘子,衬得奶奶的手糙得像搓衣板。”
盛妙笑嘻嘻地道:“您那是勤快干活干的,养了儿子又养孙子的,我以后到您这年纪,这手不也一样糙嘛!”
魏奶奶捶捶自己的腰,站起来道:“你们这一代跟奶奶那时可不同啦!将来好好读书,中个女状元,赚了大钱,啥活儿都能请人做,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啊。”
盛妙帮着她把散落在草地上的螺狮都拣进竹篓,魏奶奶正准备把黄婧和二毛摸的那堆都收了,盛妙赶忙伸手阻止她:“奶奶,这两堆是我二毛哥和小婧姐的,不能拣,他俩说要比比谁摸的多!”
“这俩孩子。”魏奶奶好笑地摇摇头,盛妙帮着她把沉甸甸的竹篓抬回家,转身就想往河边跑。
魏奶奶早把她火急火燎的样子瞧在眼里,了然地叫住她:“傻孩子,可别着急提那棕叶,螺狮爬得慢,你等久点再收吧。”说完,递给她一个牛皮纸包,“这酥豆瓣,是奶奶用自家收的茶油炸的,你带了去坐树下边吃边等吧。”
“好哎!那谢谢奶奶了!”盛妙接过来,一路走一路羡慕,怎么人家的奶奶都这样慈祥有爱呢。
回到河边,盛妙顶着片大树叶当遮阳帽,乐呵呵地坐到潭边守着她那些“鱼饵”,拿了根长棍把打闹的二毛和黄婧都从她的“地盘”轰走,惬意眯着眼,享受着这份垂钓的快乐。
中午十一点,几个孩子终于玩累了,恋恋不舍地上了岸,盛妙满心期待地把棕叶提上来,往地上一磕,嘿,还真“哗啦啦”的掉下十来颗壳上还长着点青苔的螺狮,她兴奋地把所有的棕叶都拉上来,最少的一片只“钓”到了两三颗,可她照样很开心,因为这场新奇的“垂钓”也让她好好享受了一把收获的快乐。
回程的路上,她执意要自己提着“钓”来的螺狮,孔益铮凑上来想帮她也被拒绝了,她快乐地提着竹篓蹦蹦跳跳地走在林间小路上,心情无比飞扬。
二毛和黄婧为了没分出个胜负而嘟嘟囔囔地你戳我、我捅你闹了一路,盛妙听着后面的动静忍不住捂嘴偷偷笑,这两个粗心的家伙居然没有觉出怪来,真够笨的。
回到家,魏爷爷准备了满满一澡盆的清水,把螺狮养着让它们吐尽污物,去掉泥腥味,反复地换两三天水后,再用钳子把尾部剪掉,去掉黑色的肠子,最后清洗干净了才能做菜吃。
一盘美味的红油螺狮能吃到嘴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尽管如此,大多数农村家庭还是很愿意受这份累的,他们一年到头不是青菜就是酸菜,很少有油水,这螺狮只要放点佐料炒炒香,就是一盘顶顶好又不花钱的荤菜。
魏奶奶张罗把螺狮分了好几份出来,让大毛二毛挨个给邻居、亲戚们送去。在农村里,乡里乡亲们之间总是这样友善,有啥好吃的都不忘跟左邻右舍们分享,这就是乡间的人情味,不像城里头邻里感情那般淡薄。
中午刘渝芳来接仨孩子回食堂吃饭,魏奶奶热情地邀她过几天来吃螺狮,又给她们塞了好多自己做的土产零嘴。
中考今天就结束了,因为上午是最后一场考试,林圹的老师们吃过午饭就全随车回了自己学校。盛妈不在其列,她从那边学校直接坐车去市里了,因为下周六就是盛妙的爷爷生日,趁着今儿下午有空,盛妈去市里给公公婆婆买礼物去了。
盛妙本来心情挺好,可一想到要回爷爷奶奶家整个人立马就蔫了。重生之后,她在心里排演了无数应付奶奶刁难的场景,她现在不怕奶奶,可是为甚么心里的难过却依旧挥之不去?难不成对那个人,她还能有什么期待吗?然而,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正悄悄地摸近她的身边,届时,必将颠覆她的人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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