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自那一日,容雨婷与寒香深叙过之后,容雨婷往沁香园跑得次数便多了些。以前不多走动,现在的容雨婷常来沁香园与寒香一起做女红,喝茶聊天,寒香愈发觉得容雨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不光刺绣技艺精湛,也读过不少的书,言谈举止都恰到好处,为人真诚也不造作,与寒香真是十分的投缘,只是偶尔眼中闪过的失落神情,寒香多有不忍心。
这一日,寒香在揽芳园与容雨婷一起绣鞋面儿,不觉忘了时间,便在揽芳园吃了午饭才回自己园子歇息。大园子里春暖花开一番繁荣景象,碧瑶池边,一溜边的垂杨柳枝青柳绿,嫩绿嫩绿的枝条直垂到池子里去,偶有风吹过,柳枝轻抚水面,微波荡漾,看得人心中甚是舒畅,夹杂在风中的阵阵花香也煞是亲人心脾。看着如此美景,寒香便先打发了小竹先回园子,自己想再多看两眼。顺着岸边一排垂柳,寒香边走边看,忽又见得一条弯弯曲曲的游廊。寒香寻着游廊看去,不知不觉都已经走到听雨轩了。想起倒是有几日没见到端木凌风了,正想找他有事,不知他现在是否在听雨轩里。正想着,听得一阵温婉悠扬的笛声从听雨轩传了出来,寒香嘴角轻提,本还在犹豫,听这笛声,肯定是在了。便迈了步子顺着游廊来到池中央的听雨轩。
还记得上一次来是为了如意的事情,许多人聚在这里甚是嘈杂,今日这里倒是清静,只有一名丫鬟在书案边整理纸笔书墨,见寒香来了忙行礼请安,寒香轻轻示意无需打扰里面吹笛的人,丫鬟便躬身退下了。
寒香只来过前厅,还没去后面看过,循着笛声,寒香轻脚往里走去。前厅后面有一间紧靠的小房间,深褐色的雕花木门油光漆亮,门没有关,只垂了一帘翠绿色珠帘。透过珠帘看去,端木凌风正面朝窗外,背对着珠帘入神的吹着笛子,并没有发现寒香站在门外。寒香略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置。靠着北边的墙,放着一张朱漆红木床塌,床榻上被子,床褥铺放整齐,墨绿色金边绣花靠垫松松软软,看着便十分的舒适。端木凌风站着的窗边放了一张狭长的朱漆红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套雅致的白底绿纹陶瓷茶壶茶杯。几本厚薄不一的书散散的放在桌上,像是刚被翻过,随手扔在那里的。寒香心中默叹,果然一个读书休息的好地方。
寒香不想打断正聚精会神吹笛的端木凌风,便轻挑了珠帘想先进屋去,谁想刚挑起几根珠帘,玉质的珠子便哗啦啦的发出碰撞的响声来,寒香不由得紧咬着唇,屏住呼吸。端木凌风察觉身后有人,停住了吹奏,没有回头,只轻声说道,“我不是叫你先回去了吗?”
寒香轻轻松了一口气,心想还是不要打扰他吧。便收了挑帘的手,转身想离开。端木凌风又觉得有些异常,便回了头,一眼看见正想离开的寒香,有些惊喜,忙喊道:“寒香,怎么是你!”边说,边走过来挑了帘子拉住寒香的手进屋,待寒香进了屋子方才轻轻放下帘子,“我还以为是安晴呢,上午在这里帮我磨墨来的,你怎么来了?”
寒香进了屋子又莫名的紧张起来,翠绿色的珠帘哗啦啦响了好一阵,寒香有些后悔来这里找他了。又不好说走就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来,是想请你做件事情的。”
“哦?”端木凌风看着脸颊有些微红的寒香,眼神开始狡黠,“特意来找我,真是难得啊。”
寒香抽出端木凌风仍紧握着的手,走到窗边轻声说道:“我听说致远哥哥的军营离这里不远,寒香一直想去看看哥哥,只是,寒香是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去,又怕哥哥公务繁忙,所以特意来找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有办法带我去一趟。”
端木凌风听了冒出一肚子酸水来,半天没吭声。寒香试探性的偷偷抬眼看看端木凌风,只见他正瞪着自己翻白眼,寒香以为事情很难办,忙说道,“不行就算了,寒香只是来问问罢了。”
愿不吭声的端木凌风皱起眉头酸溜溜的质问寒香,“林致远是你相公还是我是你相公啊!”说完赌气似的走到床榻边,脸朝里面和衣躺下。
寒香听端木凌风这样说,觉着他原来是吃醋了。又觉得端木凌风的举动有些幼稚,心里直想笑,又怕把他惹怒了就更不肯带自己去看哥哥,便耐下性子,忍着笑,走到塌边坐下。轻轻摇了摇装睡的端木凌风。
“凌风......凌风......凌风......”
喊了半天,端木凌风愣是没理寒香。寒香怕他真是气了,便好言说道,“凌风,致远可是我的亲哥哥,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端木凌风依旧背对着寒香装睡觉。
“你要是能带我去看看哥哥,你的大恩大德,寒香定会感激不尽的!”
端木凌风还是一声不吭。寒香心想若不成他真生了气,有些捉摸不定。
“凌风,你若真不愿意,那你就当寒香没来过吧,打扰你休息了。”寒香有些失落,准备起身离开。
见寒香想离开,端木凌风“唰”的一下坐了起来。看着一脸疑惑的寒香,故意靠近她的脸,定定的问道:“怎么报答我!”
寒香先是被吓了一跳,等察觉出异样来,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端木凌风轻提嘴角,原本俊朗的脸上满是狡黠神色,悠悠的说道,“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寒香垂着眼睑,目光左右闪躲。端木凌风看着紧咬着唇,一脸娇羞神态的寒香,心里仿似心弦拨动,不等寒香做声,端起那张红得有些发烫的脸来,一时情起,便径自吻上了寒香的唇。寒香有些惊愕,瞪大了眼睛,手足无措。想推开,端木凌风却按着她的手,她竟一点使不上力气。寒香还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窗外吹进暖暖的风,让寒香有些眩晕。端木凌风却不顾这些,有些忘情的吻着寒香。寒香的唇柔软粉嫩,软软的舌头左右闪躲,急促的呼吸让端木凌风有些忘乎所以,翻身按住了寒香躺在塌上。寒香看着神色异样的端木凌风,心里扑棱棱的没了注意,只是一个劲的使劲挣脱。端木凌风的手臂强而有力,寒香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急急讲道:“凌风,你别这样,你不是说过男女的事情,不会强迫我的吗?”
端木凌风哪里听得这些,又自顾吻上寒香的耳根,寒香见无力挣脱,又着急又害怕,情急之下,寒香着急的喊道:“难道你已忘了你的青儿了么?”
端木凌风听得,一时定住了,楞了片刻,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情绪瞬间变得落寞的端木凌风,寒香又有些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说自己也是嫁给他了,就算他真对自己做什么,那也是合乎情理的。可是想起刚才的情景,寒香又有些觉得呼吸不畅,犹豫片刻,还是脚步慌乱的离开了听雨轩。
回了园子,寒香径直回了屋子,小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寒香也顾不得理会,关上门,和衣躺在床上。心里许多的不平静,刚才的一幕犹在眼前,想起就觉得脸红。寒香翻开被子蒙上了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
园子里的小竹有些纳闷寒香的反常,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这一会儿,就匆匆忙忙的跑回来,还关了门谁也不搭理。正纳闷着,园子门口有人说话,走去一看,原是端木凌风牵了一匹棕红色的马,正让园子里的小厮先栓起来。小竹忙行礼请安,这要告诉屋子里的主子,端木凌风却拦住小竹,示意不要出声。拿过身后小厮手里抱着的衣物,径自推门进了屋子。
来到寒香床边,放下手中的衣物,看着蒙头睡觉的寒香,端木凌风端木凌风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的一角想看看。寒香朦胧中觉得有人在掀被子,本就睡得迷糊,一把翻开蒙在脸上的被子,端木凌风一张大吃一惊的脸愣愣的定在那里。
“你来干嘛?”寒香没想到又是他,不自觉的微微往后退让几分。
端木凌风见寒香如此抗拒自己,有些失落,又觉得无他法,神情愧疚的说道:“刚才是我太鲁莽了,你别生气。”
寒香见端木凌风满脸的愧疚,又生出许多的不忍心。正犹豫着说些什么,端木凌风拿过刚才放下的衣服,对寒香说道,“你身量小,这是最小的一套男装了,把它穿上,军营里,女眷出入确实太惹眼,你快换上,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起身走开。
“凌风......”身后的寒香一声轻唤,端木凌风停住了正往外走的步子,没有回头。
见端木凌风停下,寒香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生气。”
听闻此言的端木凌风,嘴角扬起了欢心的笑意来,又忍住笑,依旧没有回头,强装淡定的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出了屋子。
寒香看着手中的衣服,又想起在听雨轩的那一幕,脸,又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