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看见端木凌风和寒香正近靠着,秦婉儿连忙摆上一脸的愧疚神色,“真是对不起寒香姑娘,我这冒冒然来,扰了你们的兴致。”秦婉儿眼神闪烁,语气却柔柔软软。
“哪里哪里,自寒香来府里,婉儿姐姐还没来过我这园子,你来了,寒香只有欢喜,哪有打扰的话说,小竹,还不快备些热热的茶来。”寒香忙迎着秦婉儿坐下。
“既知冒然,那你还要来做什么?”端木凌风一脸厌烦侧着身子背着秦婉儿。
秦婉儿听闻,脸上有些许尴尬神色,却又依然柔柔软软的轻声细语道:“婉儿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只是方才你和老爷起了争执,你拂袖而去,老爷十分的忧心,是太太让我来劝劝你的,凌风......”
“好了,我不想做的事情,谁劝都没有用,你还是省省心吧。”端木凌风十分的不耐烦。
“凌风,老爷也是为你好......”秦婉儿仿似万分委屈,泪光点点。
“好了,我不想再听了。”端木凌风打断秦婉儿的话,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到哪里都不得清净!”
“凌风......”秦婉儿早已声音哽咽,柔柔弱弱。
“凌风,婉儿姐姐也是受太太委托才来劝你的,姐姐身子本就弱,你别对姐姐这样说话。”寒香看着温婉惹人怜的秦婉儿都有些于心不忍。
端木凌风回头看了看早已梨花带雨的秦婉儿,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沉默片刻起身便走。“凌风,凌风......”见端木凌风离开,秦婉儿忙擦了泪水追着端木凌风到屋外,“这么晚了,你又要去哪里?”
寒香也跟出了屋外,无声的看着屋外的俩人。端木凌风看了看寒香又看了一眼秦婉儿,“我去听雨轩看书,在那里过夜,谁都别来绕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了沁香园。
看着端木凌风离了园子,秦婉儿方才收了满眼的痴爱与不舍,收不住的妩媚柔弱。寒香上前扶着秦婉儿走回屋里。
款款坐下的秦婉儿又恢复了淡定温和的神色,轻声说道:“倒是对不住寒香妹妹了,原本凌风怕是要在你这里过夜的,我这一来,气他到书房去过夜,冷落了妹妹,妹妹还不要见姐姐的气才是。”
“哪里的话。”寒香递了小竹倒上的热茶给秦婉儿,“姐姐严重了,姐姐一心扑在凌风身上,今天替太太来劝他也是一番苦心,姐姐多辛苦才是。”
秦婉儿轻提嘴角,接过茶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屋子,“妹妹的屋子倒也幽静。”说了又放下茶杯,示意紫烟拿出一早准备好了的一枚香囊来,“妹妹来了这些日子,我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枚香囊是我亲自缝制的,里面加了特制的香料和药草。”说着秦婉儿将香囊放到寒香手中,寒香仔细的看了看香囊,一掌大小的红色香囊,两面都绣了精细的鸳鸯图案,金色的丝线包边,下面还垂了金黄色的丝线穗子,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香气来。
“谢谢婉儿姐姐了。”寒香想让小竹收起香囊,秦婉儿却拦着,“妹妹不知,我自幼体弱多病,到府里这几年了,也没给府里添个一男半女的,这香囊里的香料是我向自小替我看病的大夫寻的,把这香囊挂在床边,香薰调理,更容易有机会替端木府里开枝散叶的。”
“劳姐姐费心了,姐姐一番苦心,寒香甚是感激,小竹,还不快把香囊挂在帐钩上。”寒香忙招呼小竹把香囊挂上。
看着小竹把香囊挂妥当,秦婉儿方才带着紫烟告别离开。送走了秦婉儿回到屋里,小竹仔细的打量了帐钩上的香囊,“这秦婉儿,身子也可真是弱得很,小姐,你说这香囊真有那么有用么?”
“不管有没有用,对我倒是铁定的没有用处的。还是快把它拿下来吧。”寒香不以为然,她对这些母凭子贵的事情从未放在心上,再说,自己嫁来端木府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小竹有些纳闷,不过,小姐的心思,别人猜不透,便取下了香囊收了别处。重新拿起书的寒香心思却有些难平静,端木凌风为了王雯青,一味的故意和老爷争锋相对,端木老爷虽一时私心做了错事,可是看得出来端木老爷心里是万分懊悔的。端木凌风这样一味的在心里责怪自己父亲,每日饮酒做乐,伤了父亲的心,又荒废了自己大好的光阴,寒香不由的摇了摇头,轻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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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纷纷飘落,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纯净。落雪的时候反倒不如雪化的日子那样寒冷。寒香伸出手来接着那入手即化的雪花,点点的寒意渗进手心。这里的雪这么大,不知远在西北的致远哥哥那里是否也在飘雪,不知哥哥如今是否一切安好。寒香想着,不由得心酸起来。
“小姐,我们该回了,出来好长的时间了。”一旁的小竹见得小姐眼角温润,心想小姐肯定又是在思念致远少爷了,加上山顶的风有些凛冽,便催促寒香早些回府。
寒香收了思绪,有些失落,应了小竹准备离开。忽又听得一阵熟悉的笛声,寒香带着小竹循声而去。身披烟灰色拖地披肩,石青色发带飘舞,看背影便觉哀伤的端木凌风正入神的吹着笛。并未发觉身后的寒香主仆,寒香踩着皑皑的白雪尽量放轻脚步,走到端木凌风身后不远处时没有留神,脚下一滑,跌坐在雪地里,寒香轻呼了一声。正吹得入神的端木凌风回过头来,见得是寒香,顾不上惊讶,疾步走上前来,看着寒香伸出手来,寒香本想自己起来,可是衣服繁琐,搅拌着腿使不上劲,只好握着端木凌风伸出的手来,端木凌风握着寒香的手扶了寒香起来,又替寒香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服,掸了掸寒香披肩上占上的雪渍。时光仿佛急速倒转,忽有一张稚气的脸和眼前的端木凌风重叠起来,那是致远哥哥扶起被怡香推倒在雪地的寒香,寒香竟一时的分辨不开。
“天这么冷,你来这里做什么?”端木凌风的语气平静温和。
寒香回过神来理了理思绪回答道:“天气寒冷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端木凌风被寒香一反问倒是有些楞住了,又略显落寞的看着别处。寒香忽觉得眼前的端木凌风落寞得有些让人心疼。
“你这是来看青儿姑娘的么?”寒香轻声细语。
端木凌风仿似被寒香说中心思,眼里闪过一些异样的情愫,看了看寒香又转身走开。寒香跟上端木凌风的脚步,“逝者已去生者坚强,你如今这样自暴自弃又是何必!”
端木凌风冷不防停住了脚,瞠目看着寒香说道:“你这也是在替父亲劝我来了么,你这么快也和她们一样了?”
寒香也停住脚步坚定的说道:“没有人让我来劝你,我也从不自命清高。我和她们不一样,那是因为我答应嫁给你就是因为你妻妾成群,自不会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自顾多情空生恨。”
端木凌风一脸的讶异,他没想到寒香说出这样的话来。寒香没有理会端木凌风的表情,继续说着,“你的青儿,听你的父亲提过,老爷自知当时做错了事情,懊悔不已,处处迁就于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端木凌风依旧不语,只是眼神越发的闪烁。寒香语气又更加的坚定起来,“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纵然不是你的青儿,却也都是你娶进了门的。不管你都是怎样的用心,男子汉大丈夫成家立业理所应当。即使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堂堂七尺男儿,整日饮酒作乐,虚度此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寒香看着脸上神色早已有些变化的端木凌风,定定的说道,“我若是你,我便跳下这崖,随了你的青儿去。”
“你!你......”端木凌风没有料到寒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些被激怒,又有些语塞,“没想到你竟有这样厉害一张嘴!”
“不是寒香厉害,只是句句实话而已。”寒香平了略有些激愤的语气,“你整日与父亲作对,只是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害了你的青儿,你也不想一想,父亲一心疼爱儿子无心犯了错,你就此生都不原谅他了吗?”寒香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事事说别人总是很轻松,想起母亲,寒香又眼泛泪光,语气略有些哽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好好待父亲,万事珍惜当下,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不已。”说到这里,寒香已哽噎得说不出再多的话来,不顾欲言又止的端木凌风,转身带着小竹离开了。
“寒香,寒香......”端木凌风想留住寒香再说些什么,寒香却没有回头,径自离开了。端木凌风看着手中的青笛,雪花落在上面很快又滑落,只觉得内心里一直尘封结冰的一块地方在这冰天雪地里竟然温热的化了开来,柔柔软软,异常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