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北岸负责带队的人正是白钢寨的头头东方浩杰,在走出那片林子之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画面有某些不和谐的存在,却没有细想。
树林里有落叶很正常,他不是那种心细到会去注意每棵树下落叶多与少问题的人,所以也就是隐隐约约有那种感觉,却没有深究。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想要去收拾的几个小耗子竟如此大胆地躲在他们的头顶上,如此擦肩而过。
到了黄昏时分,东方浩杰所率领的这支北路山贼距离斜阳镇还剩下一天脚程,明天一早他们便不会再沿着黑水河北岸继续往西,而是准备从附近一个山口转往西北,也就是高家庄的方向,正式展开包围圈。
等待手下们布置宿营地的时候,东方浩杰独自坐在黑水河畔想事情,他不知道此次能否一举解决掉这个折腾了白钢寨两个多月的麻烦。
对于张不醒的手段他是不再指望了,俗话说得好,“撒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言来补漏。”其实真相明明是三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一而再地袭击白钢寨的兄弟,可是张不醒为了贪图一时的方便,每次都找替死鬼来解决问题。
如此三番两次,表面上是卓有成效地解决了燃眉之急,但是到了现在,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白钢寨倒像是四面楚歌,遍地仇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反过来,如果当初老老实实地公布真相,虽然在手下们面前有些丢人,但好歹不会招致今天的巨大危机——已经有不下于两位数的小喽啰因为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没有保障,偷偷地离开了白钢寨,或者投奔其他山寨,或者离开碎刃山脉重新做人。
其实他对这次的包围行动没有多大的信心,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三个小耗子不会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肯定还会给他们找点麻烦。碎刃山脉很大,地形很复杂,即便白钢寨是方圆百里的地头蛇,也没发保证对这片区域的绝对控制,更没有那么多的人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这一趟白忙一场的可能性高达五成以上,不仅仅是张不醒这么说,他自己也是如此判断。只是东方浩杰必须倾巢而出,让多年未曾见识白钢寨实力的各乡各镇重新记起他们的强大武力,哪怕最终没有抓到那几个小耗子也必须这么做,否则明年真的会收不上保护费。
胡思乱想间,一个手下过来汇报,“头儿!发现一处宿营地,应该是昨晚的事情,宿营的人大约三到四人。”
这个情况引起了东方浩杰的重视,在碎刃山脉里很少有这种人数的小队,要么是独行的猎户,要么是人数更多的寻宝队,甚至还有近百号人的大型商队,唯独很少见这种三四人的小队伍,尤其是在靠近白钢寨的黑水河两岸。
他匆匆跟着这名手下来到了昨夜高忍他们宿营的地方,看着篝火的余烬还未被山风吹散,地上的脚印也依然清晰,显然确实是昨晚刚刚留下的痕迹。
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营地中央那一个深深的朝着南面的脚印!
这里虽然是泥土地,但是被刚刚过去的炎夏炙烤得几近脱水的土质甚硬,东方浩杰试着重重地跺了几下脚,也不过留下一点凹痕。甚至他用上“怒击”的发力方式,也不过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而已。
要知道他可是以力量著称的一星白钢位阶斧之血脉,如此推断,留下这个脚印的人至少是白银位阶的高手。对着脚印指向的南面望去,东方浩杰突然回忆起昨晚的那道光柱,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冲着那东西去的……”
这样的高手进山不是为了白钢寨而来,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也就放心了。至于营地里的另外三个脚印,虽然看起来是往东去,他也不是很在乎了。在“那东西”的诱惑下,没有一个高手会挑着这种时候去对付白钢寨。
但是他错了!
是有一个高手冲着“那东西”去了,但还有三个小菜鸟却是朝着白钢寨的方向走,而这三个小菜鸟恰恰是很有兴趣对付他们的人。
事实上就在第二天一早,高忍他们来到了距离白钢寨不到一里地的一个小山头上。利用这座小山头的高度差,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白钢寨空空荡荡的内部。
东方浩杰把绝大部分山贼都拉走了,但并非一个没留。山贼的老巢通常也意味着大笔的不义之财,他们没法像普通人那般将钱存在钱庄里,只能是真金白银地堆在山寨里自行保管,所以东方浩杰必须留人看家。
此时被他留下来看家的只有十人,由一名七星黑铁的头目坐镇。
这样的人数连把白钢寨的所有哨位站满都不够,更何况还要轮班,所以他们每班只留两人在寨门的塔楼上摆个样子,防贼是肯定不行的。不过也没有一个小贼如此胆大妄为,敢趁此机会摸进白钢寨偷东西。
至于外面盛传的某山寨在打白钢寨的主意这种说法又纯属谣传,只要有东方浩杰在的一天,其他山贼团伙还真不敢随便来冒犯白钢寨,更何况是攻击他的老巢。
按理说,有一位七星黑铁的大头目坐镇已经是非常足够了。可是在高忍看来,空虚的白钢寨就像一块诱人的蛋糕,想让他装作看不见根本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很想动手吗?谢大叔要我们赶紧去剑刃峰的。”经过上一战,华姬丽觉得目前贸然对方七星黑铁的大头目还有些为时过早,除非对方落单。
知道女孩是在担心自己,毕竟他身上的伤是前天白天刚刚治好的,就算已经没有任何的隐患,但身体总是会稍微弱一点,高忍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大叔还要九天时间才会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但是却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空虚的白钢寨,这是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可能性,说实话,华姬丽也相当意动。
经过一整天时间的观察,高翰德可以肯定此时的白钢寨里面只有十个山贼,除却七星黑铁位阶的那位,其余九人都是小喽啰。
在这九名山贼小喽啰当中,一名没有开启血脉的最底层山贼负责所有的勤杂工作,包括给其他九人洗衣、做饭、打扫等等。其余八人每两人一组,分成四班,每班值哨六小时。
“如果我们晚上出手偷袭的话,完全有机会把他们全歼!”连高翰德都能看出这一点,华姬丽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拒绝。
“那就动手吧!”高忍做出了决定,“唯一的问题是今晚动手还是明晚?”
这个就是需要华姬丽来研究的问题了,“从我们遇到山贼大队人马的时间和地点来判断,他们是两天前离开白钢寨的,就和我们离开斜阳镇的时间基本上一致。今夜是他们的第三夜,俗话说‘事不过三’,经过今晚之后,他们的警惕性基本上就降到了最低点,所以明晚动手最好。”
高忍也赞同这种做法,“白钢寨的山贼大队今天刚刚到达外围的村镇,就算发现情况不对,要想赶回来也是后天的事情,我们明晚动手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今晚刚好可以多观察一夜,好摸清他们的习惯再出手。”
这一夜他们不敢点燃篝火,生怕引起白钢寨留守山贼们的警觉,而事实上就和华姬丽预测的一样,经过风平浪静的三个晚上,守夜的两班四个山贼警惕性已经降到了极低的地步,竟然在短短的六小时值哨过程中,还能轮流偷懒打盹,也就是相当于任何时间都只有一人在守夜。
平平安安的第三夜过去,第四个白天,为了晚上的战斗,三个年轻人都好好地睡了一觉,毕竟昨晚没有点篝火,他们根本不敢全部入睡,任何时候都有两人在守夜,说起来比留守的山贼们要警惕得多。
入夜之后,其他山贼并非马上去睡觉的,而是开始进行山寨里为数不多的一种娱乐活动——赌博。除了当值的两人,连下一班的两个家伙都兴致勃勃地参与进去。虽然隔了一里远,连高忍都能清晰地听到山贼们赌博时兴奋的叫喊声。
此时负责站岗的两人也是没有心思在本职工作上,而是探头探脑地往寨子里看去,试图在精神上参与其他人的娱乐活动。
赌博进行到半夜才结束,刚好是换班的时候,负责下半夜的两人连觉都没睡过便来交接班,而替换下去的两个责骂骂咧咧地去找那名山贼勤杂工煮夜宵吃。
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白钢寨终于彻底归于沉静,两个值夜的山贼一个躺在塔楼里的地面上呼呼大睡,另一个虽然还能站着,却是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醒的。
“开始行动!”已经摸到了寨门外的高忍朝身后的高翰德挥挥手。(昨天请假,明天看看能否加更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