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29”格林柯尔暗捣“科龙”府(趁火打劫)
2001年10月30日,在大陆名不见经传的香港格林柯尔,突然与大名鼎鼎的广东科龙集团的大股东——顺德市容桂镇政府签署法人股转计合同:格林柯尔出资5.6亿元,受让20.6%的法人股,成为广东科龙(香港H股和深圳A股“科龙电器”)的单一最大股东。相隔数日,科龙董事会改组,除政府代表一人留任副董事长之外,其余董事会成员含非执行董事全部出局。
格林柯尔以制冷剂起家,号称世界三大制冷剂生产商之一。董事长顾雏军早年曾致力于制冷剂的研究,也曾在广东惠州等地开办过空调厂。遇挫后转往英国、加拿大等国发展。20世纪90年代中期,先后在天津、武汉、珠海、海南等省市开设制冷剂生产基地(工厂)。但由于业界的不认同,营业额有限,主要业务项目体现在政府公关之后的收获。2000年7月在香港上市(8056.H。K),融资仅5亿港元左右。现在英国、美国、加拿大等国及国内的北京、天津、香港等地均设有分公司和控股公司。自入主科龙后,还一路北上收购了江西南昌的齐洛瓦、吉林省的吉诺尔,以及上菱的两条生产线。
那么,顾氏这么大的胃口想干什么?主要是想以制冷这条主线建立顾氏企业帝国。很显然,在独自拥有格林柯尔、科龙电器、美菱电器和襄轴4家上市公司之后,无论从生产能力、产业布局还是融资渠道,顾雏军的这个帝国梦已经基本搭建了框架。
收购科龙当是顾雏军人生快意时刻之一。为打破格林柯尔制冷剂的国内“封锁”,顾雏军一直在寻找机会收购一家影响力足够大的家电企业,以此为支点撬动自己的企业帝国。而1999年遭遇业绩巨额滑坡(亏损近7亿元)、元气大伤,但家底尚厚的科龙公司便是其瞄准的最佳猎物。由于涉及担保问题,科龙部分法人股已遭债权人冻结,股份过户存疑,顾雏军挟此机会压价,最终把成交总额定于3.48亿元。在支付首期1.5亿元之后,顾雏军通过质押股权的方式,获取银行贷款,顺利地接管了固定资产达26亿元的科龙的控制权。可谓“四两拨千斤”的典型。
行情低迷时买进,高涨时卖出是所有资本家遵循的铁律。顾雏军敢在整个家电业现状不乐观的情况下短期内连续收购,显示出老练而果断的资本运作手法。并以科龙为梯,一年半以后,格林柯尔又成功地拿下了第4大冰箱厂家——安徽美菱。
2003年,顾雏军作为年度经济风云人物登上中央电视台的领奖台,并出席对话节目。作为饱受质疑的企业家,这次荣誉的到来似乎起到了“拨乱反正”的作用。但是,没想到,在2004年9月,香港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点名“攻击”顾雏军运用“七板斧”席卷国家资产。顾雏军愤怒反击的同时。
又拿下欧洲某制冷公司。顾由此反诘道:“这一下,郎大学者不会再认为我让欧洲的国有资产流失了吧?”
2005年才过几天,顾雏军的新麻烦又出来了。他在2001年收购科龙之前因为内部交易没有及时公示遭到香港联交所“迟到”的谴责,随后又有一个姓宋的人,捅出当年顾雏军花钱买软文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并说顾因此欠他1000万港元赖债不给。于是,关于顾的话柄波澜再起,未有终期。
“案例30”张海笑谈间拿下“健力宝”
国产运动饮料“健力宝”曾是抗击美国“二乐”(可口可乐、百事可乐)的一块金字招牌,但是随着管理层观念老化及机制对人的激励处于“不作为”的毛病日益显露,“健力宝”风光不再。其大股东三水市政府也一直在寻思“政府退出、企业盘活”的出路,与多个中外资本买家,包括以李经纬为首的高管层有过接触。但最终被神秘的浙江国投信托公司副董事长张海拿下“健力宝”,作价3亿元人民币,舆论哗然。不久后,李经纬等创业者因罪羁于牢狱。
两年多前的2002年8月,在新加坡的顶级豪华游轮“处女星号”上,千余名从北京、上海、广州、香港等地前来的嘉宾,共同见证了张海的首次亮相。张海在收购了健力宝后,选择了以一种“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方式出场。
张海就任健力宝董事长后,迅速改组原销售系统80%的人员,力推新品牌“第五季”,企业资源主要向“第五季”倾斜。但是2004年5月,饮料销售旺季来临之际,健力宝销售公司老总蒋亚洲率20多人集体离职,使人对张海的企业治理水平大加疑惑。2004年8月,张海辞去董事长职位,仅保留董事之职。
自此后,张海开始频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除了经营健力宝,他还投资足球,收购健力宝足球队,甚至一度想收购多家足球俱乐部,组建足球界的“张海系”。
特别是在2004年10月的中超“足球革命”中,张海以揭竿而起的革命者姿态,和徐明等一起,公开向中国足协叫板,一时风头无二。
张海长袖善舞的资本之手真的会从此转向实业吗?从张海以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好像不是他的一贯做法。张海至少担任着如下几家公司的高层职务:东方时代投资公司董事、董事长;中国高科董事长,2001年11月辞职:
方正科技董事;香港康达控股董事长;深圳亿众合投资公司法人代表;河南菩提泉农业发展公司法人代表;河南心智实业投资公司法人代表;北京方正开发有限公司董事;浙江国投副董事长。此次又出任健力宝公司总裁兼董事长。这还仅仅是张海直接出面的公司,从“张海系”2000年正式涉足国内资本市场以来,卷入其中的关联公司据说不下50家。被“张海系”参与的国内上市公司的股价几乎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股权变换的频繁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此次收购健力宝80%股权是“张海系”首次涉足非上市公司的实业,此举是不是表明张海已决心进军实业领域?为了解除人们的疑惑,张海也一再坚称,资本市场已经给了他很多的经验,资本已经发展到一个阶段,到了与产业结合的时候,收购健力宝就是资本着陆的一个过程。他同时表示,职业投资者和职业经理人时代已经到来,健力宝目前已集结了一批有着丰富经验的职业投资者,有信心将健力宝做成永恒的品牌,成为中国健康饮料行业的重要一员。
张海还透露,健力宝集团将把饮料部分改组为股份公司,“健力宝饮料股份”40%的股份给决策层和高层管理人员,他要求他们人人都有“职业经理人和职业产业人”的心态,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健力宝二次创业中。这一切似乎都在表明,入主健力宝仅20多天的张海已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
开始了他实业拼搏的历程,而不再是一场资本运作的游戏。擅长资本经营的张海声称要做大健力宝这个实业,这或多或少有点出乎人们的预料。曾在股权转让新闻发布会上声称要做“三水人”的张海今天再次坚定了先前的态度。
张海最终会亮出什么底牌?健力宝的发展会不会顺利地走上第二次创业的坦途,时间将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谜一样的健力宝和谜一样的张海都在2004年秋天有了一些倍加混沌的气味。8月,张海的健力宝董事长忽然被原董事祝维沙取代;11月祝维沙、叶红汉、张海等原董事又把健力宝70%多的股份转让给李志达。李志达原是洗面奶著名品牌“小护士”的拥有者,当他在2004年春天出手“小护士”后(卖给了著名的化妆品公司欧莱雅),显然对健力宝这个最能代表民族感情的品牌又发生了兴趣。但谁也料不到的是,此后,围绕在张海、李志达和佛山三水区政府(健力宝第二大股东)之间“扯不断,理还乱”的纠葛,让整个中国企业的冬天都充满了浓厚的暧昧和无厘头气息。政府与企业的边界问题,投资市场的规范和契约精神阙如问题,通过乱糟糟的健力宝失控问题。
袒露无遗。
对张海本人而言,虽然每个见过他的人都难忘他的聪明,但是在个人信用方面,张海不仅失去了政府和企业干部员工的支持,与新的投资者也闹得乌烟瘴气,而且连与原先的死党之间,亦产生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甚至有消息说,张海挖空健力宝资本的罪已经坐实,司法机关已经对其实施监视居住。
“启示”小蛇吞大象
早在上个世纪,一些地方政府就走在时代前边,把所有值钱不值钱的国资全部出手,其一把手们甚至得改革美名诸如“程卖光”什么的。随着近两年中国“国进民退”高潮的到来,被很多掌握权力资本或货币资本的人视为发大财的大好机会不遑多让。
事实上,这一退一进之间,会有多少猫腻,暗藏多少腐败故事,孳生多少资本“原罪”,引发多少矛盾,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国进民退”仍是不可抵挡之潮流。原因有二,首先国家主要是个政体组织,强调服务功能;
其次在经营不善给斟家造成巨大损失与转型交给私营可能造成国资流失之间,必须“两害相权取其轻”。
然而,对于那些有意参与竞逐的民企或私人资本来说,要达到目的仍是有技巧的。花金子的价格买一坨金子,菜市场上的多数小贩都可以做得到;
花银子的价格买进一坨金子,要有高超的谈判技巧;如果你能花铜的价钱盘下一堆金子呢,那一定是个识璞玉于灰尘中的奇才吧,不单是谈判技巧高就可以做到的。
从近年来市场上流行的资本运作的手法来看,大致分3步走:一是进入上市公司,取得控制权;二是通过包装、置换概念来提高业绩:三是重复以以上两个步骤,并用各路资金来维系多个企业,并使之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除了决策层,外人很难搞明白的一个综合体。而这个综合体由于庞大且互相关联,所以运作资金方便,抗风险能力也强。
由上边案例可知,顾雏军之收购科龙,与张海之收购健力宝,表面上看都是“谋子”之举,然而他们随后的一系列兼并扩张的动作告诉人们,其实他们是在“谋势”。当前边的“子”名气越大,越有利于后边的“谋势”。反过来说,如果他们不具备判断“子”的价值的能力,后边的“谋势”就会非常成问题。
而他们的技巧至少有3个方面可以仿效:一、准备资本故事。尤其是资金来源这一块,一定要遵循“神秘——揭秘——众说纷纭——死不改口”过程,循序渐进最好;二、注意搞好政府关系,像顾雏军,手下高管就有原在政府任职的中坚人士。据说,与美的公司竞争收购美菱时,美的跑副省长,格林柯尔跑省委副书记,因此胜出。美的只能在后来转头收购广州华菱,但盘子与美菱相比相差不少,此是后话;三、“突破口”要能掀起公众效应。
就是惹事不怕大,就怕不大,越有名的企业越能引起公众注意,甚至公众激愤也没关系。小蛇吞大象,恰好可以给抱着传统以大吃小竞争概念的人上一课。
对不少中国企业家而言,似乎只有赚很多钱之后才敢去扩张、兼并,这恰恰是个心理障碍。顾雏军没有这个障碍,他瞅准的是机会,然后包装一个概念,就足以拿下他看中的对象。就像他在回答香港记者质疑时所说,“家电业的收购并不像想像中那样需要花很多钱”。
当然,从目前的企业沉浮故事而论,光是收购这个节点做得多有技巧仍是站不住脚的。张海管理健力宝的乱弹琴式的无能(先抛开是否恶意掏空健力宝的用心不论),唐氏兄弟只想一路讲故事,谋资本,对实业管理的疏离,最终都尝到了苦果。而顾雏军这个毁誉参半的人,至少在管理企业方面,即使没有显示他的真诚,但是至少表现了他的过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