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敬雄终究是武学名家,临危不惧,长剑斜挑,故意买了个破绽。秋成林见于敬雄腋下门户大开,心中狂喜,剑走偏锋,狠刺过去,这一招如果得逞,于敬雄立即可命毙剑下。于敬雄是闲云剑传人,名为闲云,其意自是指如闲云野鹤,无拘无束,招随意走,劲由境变。秋成林一剑过来,于敬雄听辨风声,长剑卷起,将秋成林一柄剑牢牢粘在一起。
秋成林是武当弟子,于敬雄一手"粘"字诀万变不离其宗,差不多同属一路,连忙向后拉扯,却没想到于敬雄此时突然松劲,他力用过大,一个踉跄向后跌倒,只觉眼前人影倏过,疾如闪电,就觉脖子一凉,一把冰冷长剑架在颈中。
只听于敬雄冷冷说道:“你我比武本来不用性命之争,你我都有家小,这般拼命小则对不起妻儿,大则一身好武功白白练就,有负家国。可你心怀恶意,到处惹是生非,视人命如草芥,在这世上,我留你不得,免得再有无辜人遭受无端横祸。”
秋成林心里害怕,嘴里毫不认输,说道:“愿赌服输,这世上不知多少人败在我手中,我也不晓得杀了多少人,今天我输了,死就死,不怕。”说实话,他自己的确不怕死,但是女儿出生不久,三十多岁才娶娇妻,这般就死实在舍不得。刚刚偷袭于敬雄,也是怕他取了自己性命,有人必须死,这人就必须是于敬雄,但听刚才于敬雄话中之意,自己就是输了,他也无意杀自己,自己对他狠下毒手,这原是自己小人了,心里突然地无比的懊悔,可事到如今却又想如何?只得叹了一气,苦苦闭上双目。
正待头落,听到远远传来惊叫:“大侠,不,不要啊!不要......”睁开眼睛,见妻子抱着女儿跌跌撞撞奔来,发髻凌乱,一脚穿鞋,一脚光光,哀声叫喊,显出她一路疲奔声嘶力竭,心里阵阵酸涩,难以言喻此等苦楚,热泪无声随脸颊滚滚落下。
于敬雄此时抹去眼中沙粒,睁开眼睛。
忽听峡谷笛声清脆,悠悠扬扬,如燕翔蓝天,鱼游碧海,每一个音符都荡人心魄。秋成林一个大老粗也听入耳说不出的清爽。
听于敬雄叫道:“师兄,你从云南回来了?这次带好药了么?”
峡中传出一人声音:“是啊,师弟,你的剑怎么还不落下?这种混帐东西留了作什么用?”
秋成林早听说于敬雄有一师兄,名叫郑九啸,武功盖世,用毒治病举世无双,侠肝义胆,人送外号药圣,听音乐轻缕,以为来救星,哪知如今郑九啸也这般说了,看来自己还有何生望?
秋成林妻子奔到于敬雄眼前,抱着女儿向于敬雄扑通跪下,嘴角略带一丝倔强冷冷笑意,不流一滴泪,只是朝于敬雄默默磕头。于敬雄不忍见她这般,说道:“你起来,不要这样。”
秋成林热泪盈眶,说道:“翠翠,好媳妇,临死之前还能见到你和女儿,我,我够了。我走后,浣儿你要好好带大,将来给她找个好婆家,千万不要找像我这样的,别害她一辈子。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怪我不听你的劝,是我害苦你们母女。”
于敬雄说道:“你早知悔改,也不至于那么多人命丧你的剑下,现在你替他们偿命也不为过。但看你女儿年幼,且放你一马,若有再犯,定取你狗头。”说到最后,声色俱厉,震耳欲聋。
秋成林大喜过望,连忙点头答应,说道:“于大侠教训得是,我日后一定悔改,绝不逞强好胜,枉取他人性命,如有再犯,大侠不必动手,我自己了结自己。”
于敬雄听出秋成林言出肺腑,收剑说道:“那你去吧!”
“慢着。”郑九啸出言制止。
秋成林说道:“郑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郑九啸冷冰冰地说道:“哼,我师弟饶你,我可没答应。”
秋成林看着于敬雄说道:“刚才于大侠饶我,郑大侠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于敬雄说道:“对啊,师兄,咱们就先放过他,以后再胡作非为,再取他性命不迟。”
郑九啸起身不答,朝秋成林走过,冲秋成林笑笑,笑意之中隐含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怪色,然后拿起手中笛子放到嘴边。秋成林不自然地咧咧嘴,目送郑九啸吹着笛子离去,忽觉得胸口闷闷,头晕眼花,咕咚一下向后便倒,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晃悠悠醒来时,五脏剧烈疼痛,腹内却热浪沸腾,于敬雄正手掌抵自己后心运功输送内力。
见他醒来,于敬雄说道:“实在对不住,刚才我师兄对你下了毒,他对不满之人从来不留情,你中了他新研制的剧毒,以我对师兄了解,他不会替你解毒,我只能帮你祛毒。本派内功祛毒有心法,我念口诀,你随我内力一齐祛毒。”
秋成林闻言好生惭愧,说不出胸中的感激,无言对于敬雄,见他不但不计前嫌,而且将内功秘笈无私相授,这样英雄豪侠的胸襟天下无双。不敢再生杂念,听从于敬雄一字一字将口决传授,努力记在心中,和于敬雄合力将毒一点点比出体外。
三天之中,秋成林夫妻居住在于敬雄家中,这时的梅若娴已是大腹便便,不久即将诞生幼子,秋成林一直无以为报,一定要将女儿与梅若娴腹内之子指腹为婚,于敬雄再三推却,说是不知是儿是女,不必如此。但秋成林不敢和于敬雄大儿子订婚,毕竟他长女儿九岁,待他成人,女儿还尚幼小,实在不敢误其终身,只能和于敬雄幼子攀亲。
梅若娴和于敬雄实在受不了秋成林死缠硬磨,终于答应。
于小凡听到此,忍不住插嘴:“伯父,什么是指腹为婚?”秋浣玉初听到此消息很感意外,十多年父亲竟未向自己提过一字,更意外日夜所思之人和自己姻缘早定,误打误撞却这般相遇,怪不得父亲大言不惭,说不必谢于小凡,其中原来如此。
关段积笑道:“小子,你没出生,你玉姐就是你没过门的妻子啦!”秋成林说道:“是啊,后来,和你爹爹分开之后,我便和义弟王能创建龙虎帮。等五个月后,再去探望你们,哪知你们家里一场大火,一月前就烧了精光,你们一家人就从此不知所踪,再无消息。我一直惦记你们,瞧浣儿都十九岁了,我还没给找婆家,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找到你。在迟些,我以为你们嫌弃浣儿,就许配别人啦。”
于小凡睁大眼睛,说道:“不行,我老婆怎么可以给别人,你答应,我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