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1饯行

次日是筱儿的生辰，不过皇上倒没准备大办，只是一大早就前往了染枫楼，陪着玉贵妃母子就是一整天。最后也不知皇上赏赐了筱儿什么东西，他一整天都是笑眯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流露出了点点的精光。

俨珂也准备了礼物，不过是一些寻常的玩意儿，不会太过贵重又不会太过失礼。他一向中规中矩的人，容不得有半点儿的错儿让人挑。俨旭接过之后也道了谢，他的脸上喜悦之情未变，显然他也知道他九哥的性格，向来如此并不曾恼。俨昕倒是很有新意地呈上了邀请工匠特意为俨旭打造的牛角弓箭，张力大，弹性能好。筱儿一见就欢喜的不行，连连扭着身躯非要央求皇上赏赐给俨昕东西，皇上拗他不过只得从自己的手上拿下了一块白玉扳指，递给了俨昕。俨昕颇为惶恐地跪了下来：“父皇，这……”。

“无妨，是朕赏赐你的东西量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皇上淡淡地道了一句。

俨昕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意，郑重地接过玉扳指之后，抬头望了一眼皇上，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异常，让皇上不由得一怔。

这个孩子，不就是一个玉扳指吗？至于如此欣喜若狂？

皇上不懂得俨昕的心思，俨珂看着却若有所思。只是俨昕挑眉“善意地”望了他一眼，俨珂就忙将目光收了回来，心内却如丢了东西似地，慌张地跳个不停。

随后一声通传太子与恭亲王也到了，太子呈上的礼物也是投其所好，邀请工匠打造地一把佩剑，精巧而华美，剑鞘饰七颗蓝宝石，闪闪发光，剑一出鞘锋芒毕露，冷光嗖嗖，俨旭走将过去拿了起来，当即挥舞了起来，下跨，跃起，躬身，翻转配合着他灵动的身姿，身轻如燕，身姿绝美如仙。

筱儿的剑舞一起，皇上就忍不住摸着少许的胡须，笑容可掬地抚掌，俨珂也是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突然剑光一闪，却是从众人的眸中划过，俨旭的身形一转，不知何时竟闪到了太子俨胤的身边。

俨胤有些慌乱地向后一退，却是一脚让俨旭踢翻在地，他杨剑直指太子。霎那间，全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太子抖着身躯，目光还是忍不住惊惧。连皇上也腾一下站起身来。

俨珂右手抓着左胳膊，指甲一下子就嵌入了胳臂上，连掐疼了自己都浑然不知。脑子里空白一片，只是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

俨旭知道众人在看他，他的剑峰微微一转，却是向前又刺进了一点，离太子的咽喉还不到一尺之距。

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随后俨旭却是咯咯笑了起来，狐狸似狡黠的双眸眯起，嘟着嘴得意地道：“太子哥哥的功夫真差劲儿，臣弟只是一试而已，为何如此紧张？”。

说着俨旭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待到安全距离时，一下就收回了剑，剑重归于鞘。皇上腾一下一屁股就落座在了上方，松了一口气。

太子也意识到众人在看着自己，刚才的模样实在太过狼狈，他一个十八岁的人竟然让一个小孩子给戏耍了？心里头不由得涌出一股怨毒之气，不过碍于众人在场，只得强颜欢笑道：“十弟的功夫是越来越见长了，皇兄远不及也！”。

说着早已有两个太监上去搀扶了太子，皇上也不愿让他太过尴尬，忙打着圆场，道：“筱儿，怎可如此胡闹！还不过去向你太子哥哥赔礼道歉！”。

太子巴巴地做好了姿势，俨旭心里头实在是万般不愿，黑亮的星眸眨巴眨巴，很快就有了对策，讨好地过去拉着太子的手，摇晃道：“太子哥哥素来疼爱筱儿，必不需要筱儿道歉对不对，更何况这只是一个玩笑。”。

筱儿这么一撒娇，倒是把皇上给逗得乐呵呵的，如此一来俨胤还能够说什么呢。只得笑道：“自然自然！”。

至始至终作为这一场闹剧的围观者，俨珂和俨昕二人现在回过神来均是目不斜视。

俨容因身体不适中途就退了，晚宴过后，俨珂与太子、俨昕三人也退了出来。

俨珂心里头只想快点儿远离俨昕，脚步倒是走得急了些，太子忙道：“九弟慢行！”。

俨珂只得停住了脚步，回头纳闷地看了俨胤一眼，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和这个大哥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心内渐渐生了些许的警惕。嘴里却是笑着道：“太子有何吩咐？”。

进退有度，举止中规中矩，太子暗暗点了点头，笑道：“闻道九弟次日就要起行离京，前往封地，本太子明日欲设宴为九弟饯行，如何？”。

“敢不相来？如此多谢太子殿下了！”俨珂拱了拱手道，心内的狐疑就愈加深了。

俨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寒暄了一两句就走开了。

俨珂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松了一口气，俨昕顺手搭上了他的双肩，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惦记着可是你手中的军令符！”。

你不也一样？俨珂白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急冲冲地跑开了。

他决定从今天起一定要和锦云好好地练习武艺！！

俨昕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

轿子行到了半路，忽然砰的一声响，竟落了地，将俨珂的屁股震了一下，让他原本昏昏欲睡的头脑打了个激灵。

“里面可是洛邑王吗？”外边有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喊道。

俨珂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这是谁这么大胆，敢当街拦他的轿子？

俨珂撩开了轿帘，一看却是一劲装黑衣侍卫威风凛凛地骑着高头大马佩戴刀剑，即便是见到了俨珂，目光仍不减冷峻。

“小王爷，我家公子有请！”黑衣侍卫拱手说道。

俨珂略一思索便沉声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小王爷去了便知道了！”。黑衣侍卫态度依旧冷淡。

丁珅上前一步指着他便说道：“放肆！我家主子乃是洛邑王，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想见就见的！”。

丁珅的话也正是俨珂想说的，黑衣侍卫的目光一凝，微微侧身，却依然让丁珅和俨珂起了万分警惕之心。现在恰是夜晚，非是繁华街道人烟稀少，这个黑衣侍卫一看就是高手，若是动起手来，还真不是对手。

不过这里终究是炎京城，天子脚下，量他的那个什么公子也不敢乱来，想到此俨珂的心下稍安，再一沉思便有了计较，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家公子可是闻家二公子？”。

闻言，侍卫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表情，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没有答话。但俨珂已经知道了确切答案，淡淡地道：“我不想去见你家公子，他若有心的话，可自行来见我，还有不要在京城天子脚下拿武力还威胁本王！否则不论是你还是你家公子都没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说着俨珂的目光凌厉地看了黑衣侍卫一眼，黑衣侍卫的眸光中闪过犹豫不定。

俨珂也不管他在想什么，就淡淡地吩咐丁珅道：“起轿吧！”。

丁珅便高声喊道：“起轿！”。

于是轿子又晃晃悠悠地前行了。

翌日，太子的请帖早到。东宫设宴藩王，这只怕还是头一回，而且宴请地是向来名不见经传的洛邑王，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朝中稍稍在宫里有着关系的人早已打听明白了，如今的九皇子可非昔日的九皇子了，其受宠程度竟比八皇子和十皇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生辰当日皇上赐的那可是一块军令符，调动南方军士的军令符！有这么一块儿军令符在手可保他百岁无忧了。

皇上的风突然刮向了九皇子这边，连太子都有了动作，稍知内幕的人尤其是闻丞相和梁尚书的党羽都隐隐有些明白事情或许不是那么简单，宠信九皇子是假帮太子殿下巩固地位是真！

难道皇上竟如此不相信在他身边的亲王？是忌惮三皇子、八皇子还是十皇子？各位大臣的心中都有着不同的计较。

不管怎么样，太子宴会洛邑王，消息一散开众人看俨珂的神情就同以往不大一样了，有巴结有恭维就是少了往日的没有忽视与不屑。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俨珂从来没有过，但现在有了他并不觉得很欢喜，只是多了一份世故，人情人暖向来如此。

权与势的确是个好东西，尝到了甜头，俨珂却只觉得有些倦怠！

刚从东宫与太子“依依”相别上演了一副兄友弟恭的好戏，出了门又接到了三四张请帖，都是朝中重臣，看来这消息传的还真快，这么快就有了动作，抛来了橄榄枝！

俨珂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却不得不提起精神看着帖子上主人的名字，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相应的人影，心内作着盘算。

最后他还是决定这些宴会不去也罢，一来是他现在看不透皇上的心思，二来他不想临行前节外生枝给皇上留下一个结党营私的形象。

回到家里正喝着茶，忽听得外边一声通传：“闻二公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