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当盛年,诸皇子亦渐渐长成,宜早立太子,以防皇子之争!”
“陛下,闻丞相所言甚是。依老臣之见,大皇子身为长子性情敦厚、为人谦和、知礼法、守仁孝,应是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徐尚书此言差矣,大皇子虽是长子,却非嫡子,终不符祖训。依老臣愈见,还是早立八皇子为好!”
“二位大人说的俱是有理,只是这太子之位不论立长还是立嫡,终不及立贤来得好。微臣以为十皇子德才兼备能当储君大任!”
“皇上,立大皇子好!”
“万岁,立八皇子好!”
“陛下,十皇子允文允武,又十分孝顺...太子之位,当仁不让!”
“……”
……
耳畔,众位股肱之臣吵吵嚷嚷的声音不断,全都是劝立太子之言。皇上一手托着腮帮,勉强睁着昏昏欲睡的两眼。等到他们吵得口干舌燥,早朝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于是立太子这件事也可以不了了之了。
以前一下完朝,皇上第一时间就会前往染枫楼,因为那里有他最宠爱的玉贵妃,可是现在他却唯恐避之不及。玉贵妃希望立她的儿子十皇子为太子。十皇子俨旭的确是他最喜爱的皇子,小的时候,他还天天抱在手上,怎么看都看不够。那么小的人儿,粉雕玉砌似的,扑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叫着“父皇”,他的心一下子就柔软起来了。
可是,筱儿(俨旭的小名)他应该不喜欢当皇帝吧!他那么的爱玩,又喜欢骑马射箭,纪师父的课他一堂也没好好听,刚才哪个王八蛋大臣说他允文允武、德才兼备来着,真是的,想要拍马屁也得看看马儿愿不愿意啊!
皇上撇了撇嘴,走到半路,突然发现自己惯性地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不愧为皇家花园,有高耸的松柏、珍贵的花木、怪石嶙峋,庭阁耸立……
可是路走得多了就觉得平常了,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皇上觉得怪无聊的,但是他又不想停下步伐,因为停下来他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皇上负手而立,走得漫不经心。可是一个陡然从天而落的气球刚好不偏不移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皇上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的反应,一旁王公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吓破了胆儿尖着公鸭嗓音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不多时刷刷的就从两旁的假山上跳下来不少侍卫,佩戴着刀枪,将皇上围成了一个圈儿,守护的密不透风。皇上摸着头,好像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儿,还有点疼。这是他活了三十年多年来,第二次感觉到疼痛,还有一次是在他小的时候一不小心碰翻了烛台,手背被烫伤了。从那儿以后他就自觉地远离一切危险物品,因为他怕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增长的缘故,这一次的疼痛感远不及小时候那么的强烈。
气球哪儿来的?是谁这么的大胆?
思绪还是停留在好奇与震撼中,眼前就闪过一个瘦小的人儿,穿着五爪龙锻,束金镶玉嵌东珠带,灵巧地跳入了草丛中捡了那个“罪魁祸首”的气球。
“筱儿?”皇上惊奇道:“怎么瘦了这么许多?”
他的话让那个男孩原本敏捷的动作一滞,王公公尴尬地咳了咳,提醒道:“万岁爷,那是九皇子!”
“哦!”皇上也有些尴尬,他努力地想啊想,还是不能够想起关于自己这个第九子的一些印象。心里头有些愧疚,这个孩子是不是太单薄了些呢?
他淡淡地说道:“九...你过来!”
他叫不出他的名字,原是在俨珂的意料之中,只是心里头有些难过,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忸怩地扯着衣角,慢吞吞地走到了皇上的身边。
“九皇子,见了皇上应该要行礼!”王公公“善意”地提醒道,但是尖着嗓子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
宫中的繁琐的礼仪和规矩,他一向遵守,又怎敢忘记。他打了个千,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看到俨珂如此的“守规矩”,不知怎的,皇上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十皇子的身影,同样是皇子为什么筱儿就那么的有生机那么的活泼。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木偶一样,看了他又跪又拜。在这个皇宫中,只要筱儿也唯有筱儿能够让他体验到做一个父亲的快乐。
皇上淡淡地道了声:“起来吧!”。
他的兴趣缺缺,懒懒的语调,听在俨珂的耳里,让他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得紧了些。
“谢父皇!”清脆声音中多了一份坚定!没有人看到在低低埋得头颅中,一双墨黑的瞳仁中竟闪着冰冷的寒光!
“九哥,九哥!球捡好了没有?”远远地就听到了俨旭的叫嚷。
俨珂和所有的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风中奔跑的那个孩子,着金黄色的蟒袍,披领表以紫貂,头饰东珠红绒结顶,贵不可言!身后跟着跑地有两个小太监,一个大太监还有四个宫女。
“筱儿!”皇上的眉头舒展开了,眉眼中具是开怀的笑意。
“父皇!”七八岁的孩子张开了双手双臂,像一只飞翔的鸟儿一样跑进了皇上的怀抱。在他的身上蹭啊蹭啊,把满身的大汗也擦在龙袍上。皇上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妥。反而是笑着把他抱了起来。
“筱儿,你看你又跑的满身是汗。今天玩儿的什么呀?”
“我和九哥在玩儿蹴鞠!我射门进了五次,九哥才三次。我比他厉害多了!父皇快夸奖我!”狭长的凤眸眯起,粉嫩的腮帮鼓鼓的,神情满是傲娇。
皇上看得心里头痒痒,忍不住在他的腮帮上捏了一把,然后呵呵乐道:“好!朕的筱儿最棒了!”
“父皇,那你陪我一起玩儿!”
“好!父皇陪你一起玩儿!”
……
又是,又是这样的不公平!
其实早应该习惯了,为什么会在一大堆人簇拥着筱儿和皇上离去以后,一个人抿着唇,独孤地在风中站着,感觉很受伤,却又固执地不肯让目光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