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六又吓唬了两人几句,拖起在地上装死的九子,就打算出去。
沈烟喊住了他,见那人又望过来,努力地忽视那如芒在刺的视线,仰头道,“既然你们希望我们把东西交出来,就找个人看着他把!”说完,望向萧玉瑾;“他的脚受伤了,想必你们也希望我们能够好好配合吧!说不定本来想起那东西放在那里了,一时又忘了,想不起来。唔,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呗,好歹还有个人做伴。你们的下场说不定也不比我们好过。”
刘六斜着眼打量着她,“好你的一张嘴,人长得娇滴滴的,胆子倒不小,敢和我们谈条件。就且先答应了你,你们可不要耍什么花样。”
嗯,世界终于清静了。果然,与虎谋皮的是不能常干的,刚才她险些支持不住。但她觉得好歹是一起落难的,萧玉瑾自己不开口提,想必是从没遇到这事儿。
虽然她不愿往坏处想,但也不排斥有着能可能的。也许,他们只剩下这一天了。那些人希望他们将东西叫出来,可她们不是正主儿,哪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她也怕死,没有人会不怕死,但人可以自己选择死法。有的人死得轰轰烈烈,不管过了多久,人们都会记住他们。不管是带着敬仰的还是厌弃的。但她觉得好歹是一起落难的,她和萧玉瑾两人被困在此处,说不定……。
如果,就只剩下这一天,她可以选择好好的活过这一天,而不是在自怨自艾中度过。
嗯,这些人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青史留名,一种是遗臭万年。有的人死得悄无声息,活着时候没有关心,死了也没人知晓,这种人最为凄凉。沈烟没想过她以后的生活,却不包括芳年早逝这件事。
但真正到了这时候,沈烟反而什么都不怕了。有人不是说吗!死到临头,便什么也不怕了,现在沈烟便是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希望,还不如就这样子。在这之前,她也期待着家里的人能找到这里来,然后她能安全地从这里出去。
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就算只剩下一天,也要好好的过。萧玉瑾即使不说,沈烟也知道他的腿伤的很重,既然有选择,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些,少受一点痛。
也许,每个人的方式不同,角度不一样。有个词是宁死不屈,虽然这词用在这种情况下稍稍不那么合适。也许,萧玉瑾的一生中,从未开口向别人要求什么。他是王爷,从小到大,别人都会抢在他的前头把事情办好,万事都不用自己动手。
那妇人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拿药箱的人,那人可能是这里的大夫,进来后问了几句萧玉瑾的伤势,然后给他上药。
沈烟别开脸,看见那妇人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倒是好奇地看了她好几眼,却突然见那妇人朝她眨了眨眼睛。
咦,这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抑或是那妇人的眼睛在抽筋。沈烟希望是第一种。若是第一种,她是要暗示他们什么呢?
那大夫涂完药后很快就出去了,效果好不好沈烟虽不知道。但她觉得萧玉瑾好似不那么隐忍了,所以应该是有些用处的。
沈烟将刚才的事和萧玉瑾说了,萧玉瑾沉默了一会儿,眉颇微动,“你觉得这次的事像不像一个局,我们无端地被搅了进来,让这个局变的更复杂了。这里的人肯定不止一方,有别的实力进来了。说不定,有人然本是来救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结果他们也不知道人抓错了。”
沈烟想想,这种可能也是会有的。说不定救人的一方也搞错了。不对,他们要抓的是端王府的和秦家的,要是人还还好好的何必要救,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真正要抓的人失踪了,或是也同时被抓了,所以那些人才会派人来救。
想明白这里,她望向萧玉瑾,正好那人也望过来,双目对视,一切了然,然来都想到一处去了,嗯,这算不算是一种默契。
嗯,当然也许那人只是想告诉他们是安全的,不要担心而已。
端王府、秦家,沈烟觉得她大概与这两家犯冲,八字不合,要不然为什么这种事也能惹到她的身上。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要是自己能老实点,安静地待在厢房里,那会遇到这种事儿,但也许就不会再次遇到萧玉瑾。
沈烟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坏,应该是好吧,这样好歹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要是一个人该有多无聊啊!说不定尽想一些有的没的。
沈烟以前生病时,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喜欢瞎想。有些事情明明不会发生,却总是想着发生了会怎么办。那段日子总做一些古怪的梦,梦醒了也就全忘了。
门第三次被打开了,这次又换人了,一行五人。
当先的是一个眉眼凌厉的男人,三十来岁,眉眼带着沧桑,面容刻板,一看就知是个主事的。接下来的两人,让沈烟完全愣住了。她也曾猜测过她们要抓的人是谁,她却从来没望着两人身上想过。这跟这后年的便是顾昭和秦婉柔。当然,手脚都被绑住了,至于最后两人应是打下手的,一脸的戒备。
中年男人打了个手势,两人打下手的便将绳子松了,将两人往墙角一推。顾昭也罢了,顺从地沿着墙角坐下,神情有些微迷不顿,也不知怎么了。
也许到了一处屋子,秦婉柔觉得有几分安心了,也许她觉得对方不敢太过得罪她。总之,她开口骂道;“你们敢对我无礼,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沈烟像白痴一样看着她,这位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是握在谁的手里啊!她到底是嫌自己的命长,还是觉得自己的姐姐是将来的皇后,就有恃无恐了。别说,太子还没继位了,就算继位了又如何,那人摆明了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说就算她叫破了天,那些人也不会因此而放了她的。
中年男人根本就没理她,瞅着眉问两人,“你们到底是谁。”
萧玉瑾开口;“既然知道抓错了人,何必要问,你们又不会放人,不如不问,大家都得了轻松。”
沈烟真佩服他,这万一要是惹怒了别人,命可就丢在这里了,虽然说早死晚死都是死。又有一句话说早死早投胎。但人都是惜命的,能活着为什么不活着。但万一要是注定要死,那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中年男子测着头打量了一下萧玉瑾,到底是没说什么话,好似也没因这句话而生气,也不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这人的态度还真是奇怪,虽说他们几人是阶下囚,任人鱼肉。但中年男子的态度却有几分恭敬、小心谨慎在里面,好像是不想得罪几人一般。
沉默了许久的顾绍开口了,“莫大,你这样左右逢源,两边倒的,就不怕你的那位主子恼了。”
莫大笑的眉眼锋利,“顾世子管好自己就行了,莫某的事就不劳世子操心了。“又望向一旁挣扎的秦婉柔,”至于世子的女人,还是有劳世子管好他,可不要让她误事了,横竖过了今晚便好,世子就多呆一晚上,晚上就可以出去了。”
萧玉瑾闻言抬头,在几人脸上迅速扫了一眼,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眉心蹙起,显得心事重重,有几分对未知的不安。
他感受到沈烟望过来的目光,轻抬眉眼,眼中似乎有亮光闪过。虽然只有一瞬间,沈烟还是捕捉到了,又联想刚刚那中年男子话中透的消息,一时心中大定。
要是顾绍和秦婉柔没事了,她们自然会无恙。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当你认为必死无疑时,突然有个人告诉你不用死,是什么感觉,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吧!
萧玉瑾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姑娘不必担心,过了明天所有的事都会好的,我们安心的在这里待上一天,他们明天自会放了我们的。
沈烟“嗯”的应了一声,心里颇为感动。
在这之前,他们还完全是陌生人,这人完全不用说这些话来安她的心。但他还是说了,他完全不用可以和他说这些,过了明天,也许两人就会恢复陌路,自然会是将这里的事全忘了,就当是梦一场罢了。
他想必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说出的话显得生硬,声音也那般清冷,沈烟还是觉得高兴。有人担心着你,有人希望你能高兴。不管他只是看在同甘共苦的份上,还是无意间的提醒沈烟都觉得弥足珍贵。
在这样的坏境里,身为女子,哪里会不害怕,这完全违背了他从小所学的闺誉礼节,却有一个人为她送上一句安慰的话,沈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感谢这个人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