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端着一碟玫瑰糕走进屋时,春柳坐在床沿上生着闷气,冬晓低声劝道:“算了,她都那样了,我们也不要去管她了。”
春柳转过身子,“你也知道,我与她住一个屋,一向要好,有什么好东西,我都想着她。她呢,什么都瞒着我,上次她与三姑娘撕架,我问她原因,她就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还嫌我多事。现在呢,又生了这起子事,将我们俩都连累了,也不见她来说一声。”
冬晓见秋思进来,忙站起来,“过来这边坐,我们正说着话呢。”
秋思坐在冬晓让出的位子上,将玫瑰糕在两人眼前晃了晃:“张妈妈刚做的,要不要尝尝。姑娘嫌腻没吃,都赏我们了。”
冬晓拈了一块放在口中,玫瑰糕甜甜的,吃了之后,倒是觉得心情好多了。“早就听老人说过,吃甜的能让人忘掉不开心的事。唔,现在看来,这话倒不假,我吃了之后觉得心情好多了。”然后用手肘撞了撞春柳。
秋思眼咪咪:“是吗!那春柳,你可得多吃点。”
春柳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吃,吃,吃,你当人人都想你那样,整天就知道吃,小心哪天撑得圆圆的,以后嫁不出去。”
秋思不以为意,“秋罗姐姐管着姑娘的小厨房,我是给秋萝姐姐打下手的,你们可比不了我,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们还吃不到呢。”
春柳揪住她的话不放,“哦,照你这么说,姑娘吃的你也敢吃,姑娘要吃鱼翅燕窝、龙肝凤髓,你也敢吃。”
冬晓在一旁拉着她的袖子:“好了,又不是她惹你的,你冲着她发什么气。”
“春柳,你这话可说错了,姑娘才不喜欢吃鱼翅燕窝呢。至于龙肝凤髓嘛,我是没见过的,莫非你见过。”
春柳说不出话来反驳,她也不过是偶然间,听见姑娘拿着书念了一句,索性就用手指去顶秋思的脑门,秋思机灵,端着碟子笑嘻嘻的躲开了。
“要我说呀,你们在这里干坐着有什么用,亲自找绿意问清楚不就行了。”秋思迅速解决掉最后一块糕点,用手帕擦了擦嘴。
屋内三人对视了一眼,便迅速放下事,去了绿意的屋子。
这屋子原本是绿意何春柳同住的,自从上次绿意挨了板子后,春柳想着自己进进出出的可能会影响到绿意,就搬去和秋思、冬晓一屋,所以现在这屋只住着绿意一人。
屋子里到是挺热闹的,原本空旷的房间,现在挤满了人,三三两两的人都围着绿意。
小丫头桃儿和杏儿围着绿意的新衣,不住的打量着,桃儿甚至还摸了一下,“绿意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听说是今早夫人赏的呢。”
绿意被她的手弄的眉头直皱,生怕她将上面的绣线勾坏了。
杏儿也不甘示弱:“绿意姐,夫人是不是要抬你做姨娘啊!你做了姨娘之后,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绿意被她挑中心事,暗自高兴,又想着这里那么多人,一旦有人告到萧氏那里去就不好了,忙道:“说什么呢,这事可要夫人做主,我一个丫头哪敢奢望姨娘的身份,你可不要胡说。”
桃儿讨好的说道:“绿意姐姐长得这么漂亮,又得了老爷的喜爱,夫人又赐了你那么多好东西,这事想必差不离的。”
其他人啧啧应是,绿意神情得意,正准备说话,却听见一个极具讽刺的声音:“什么姨娘,真是笑死人呢,都还吗,没定的事,也值得拿出来显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轻狂样。”
一屋子的人也放下恭维的话,扭头望向站在门外的春柳,又瞄着脸色也已些变白的绿意,颇有幸灾乐祸之意,看绿意如何行事。
这屋子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巴结着绿意,也不乏来看笑话的。现在见春柳一行人来了,以为是来找茬的,个个与同伴对视一眼,磨肩擦掌等着看好戏。
绿意虽然很恼火,到底还知道自己现在是妾身未明,不好开罪这几人。忙笑着将三人迎上来,心里却想着秋后算账。
冬晓细细地打量着绿意,绿意今天穿的是件湖绿色绣着竹枝的褶子裙,外面套着同色的衫儿,头上仍像往常一样,两边梳起用碎花纹布包着,奇怪的是插着一支蝴蝶型缠金双钗,钗做两股那蝴蝶倒像是要振翅欲飞一样。这么一看,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却还是好看。
绿意人长得本来就有几分妩媚,一双杏眼流光潋滟,现在这么一打扮,像是这秋风飒爽的季节里绽放一株新绿,平添了几分生机。
春柳虽然心中不屑,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冬晓心里却是满满的吃惊,看绿意这穿衣打扮这行事做派,莫不是真要被抬了姨娘。最起码,她那头上的插着的蝴蝶型金钗,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她曾今远远地瞧见夫人戴过,现在插在了绿意的头上。想是真如桃儿所说的那样,是夫人赏的。
春柳进屋坐下后,扫了一眼其他人,对着绿意道:“你让她们都先下去,我有话要问你。”像是要兴师问罪一样。
其他的人讶异的望着两人,却用一样的眼神瞄着绿意。
绿意面上不以为意,笑着让几人退下了,心里却暗火渐生。但她也只是笑着道:“好了,我让她们都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刚刚被她们这么一番折腾,午觉都没睡好,你快快说完了,也好让我好生睡一觉。”
冬晓与秋思对视一眼,自顾自的坐在了春柳身边,也不说话,却无形的为春柳助了气势。绿意见了这情景,心里不屑,感情是显见你们人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原本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屋,要不是为了你养伤,我何苦挪了出去。现在倒好,倒成了你一个人的屋。”春柳道。
绿意的笑脸僵住了,语气也变冷了,“哦,你要搬回来吗,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啊!说不定我以后也不住这里了,到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绝对没人和你抢。”说完,还状似不好意思的拿帕子捂住了脸。
春柳见她这样就讨厌,正想反唇相讥,被冬晓拦住了。
冬晓望了望四周,门外还有人头晃动,忙起身道:“也来了这么久了,我们也不打饶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三人出来后,春柳一把甩开冬晓的手,“你们干嘛都拦住我,我还没问她为什么对不起我呢。”
秋思道:“刚才有人在偷听呢,闹到姑娘面前也不好。绿意干了这事,想必姑娘也生气,要是误会我们也是去巴结的,就不好了。”
“谁要去巴结她了。”话虽这么说,却是将秋思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再继续说这事。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身后传来一阵呵斥声,三人吓了一跳,见是沈妈妈,倒是放下了心。”
秋思拍着胸口:“妈妈,你吓我一跳。”
沈妈妈睃了她一眼:“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做事,想偷懒可不成。”
“我们,刚刚去了绿意那屋……。”春柳还未说完,就被沈妈妈打断:“去看她做什么,看她那狐媚样,想想就觉得恶心。现在还是姑娘的人,就想着爬老爷的床。这样背主的人,总会遭天谴的。你们可得老老实实的做事,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三人低头受教,忙四散开来,做着各自的事儿去了。
沈妈妈望着绿意的屋子,啐了一口,口中骂了一句:“浪蹄子。”进了屋,却是换了一副笑脸,说着:“姑娘,今儿中午没吃多少,可是膳食不好。”
沈烟正临着大字,头也未抬:“有些吃不下,就不吃了。”
画屏看在眼里,说了一句:‘晚上让张妈妈做个酸酸鱼,姑娘可是最爱吃这道菜了。”
沈烟“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应还是没应。
画屏望向沈妈妈,在沈妈妈的示意下,出去找秋萝了,商量着晚膳的事,务必要做的和姑娘的胃口。
沈妈妈让磨砚的小丫头下去,亲自伺候着。
沈烟见状,笑道:“妈妈还是别弄了,省的待会儿沾一手墨。
“姑娘倒是像夫人,写的一手好字。”沈妈妈看着字赞道。
沈烟的字是萧氏亲自教的,萧氏写字刚劲有力,颇有几分古道,沈烟也得了几分真传。
沈妈妈慢慢磨着墨,口中说着,“为了那事夫人不是病了吗,今日才好了点,便赏了绿意二身衣服和头面首饰。想是这几日就要将绿意挪出去。要不是夫人病了,怕是早挪了。”
见沈烟静静地写着字,也不出声,又道:“这样也好,早些挪了出去,省得见了心烦。”
沈烟将笔放下,拿着扇套将写好的字扇了扇。等墨汁干了,让沈妈妈收起来。
沈烟抬头望了望屋外,吩咐着沈妈妈:“天快黑了,记得将那两盆插花搬进来,看着天,怕是要下雨。”
沈妈妈应下了,自下去吩咐着人搬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