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月儿莞尔一笑,很快拉开荷包上的口径。
荷包彻底打开之后,月儿凑近往里一看,只见那橙黄色儿的内衬下面果真藏了件东西。小心着伸指进去捏它出来,拿到手心里后才发现原来是封信笺。
捏着这块叠得四四方方、规规整整的小笺,月儿蓦然“咦”了一声。拿在手中正正反反好一阵子观摩后,突然出声询问:“是谁写给你的信吧?”
“嗯。”百草只自低头嗯了一声,倒也不曾做多反应。
说到这封信笺,其实就是那封慕玄最初离府时留下的。其内写得不外乎就是些当初离开的缘由交代,并没有其他什么。然而,百草却一直好好保存着,并将之放入荷包之内,连同那些《春秋繁露》的抄本一起日日枕在头下,心内十分珍惜。
眼见百草一直坑低着脖颈,月儿突然凑了过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百草刹时被她骇了一跳,当即作出反应,一下跳开身去站到一旁。面上微红,语带娇嗔道:“姐姐看信看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过来吓我!”
月儿本来无意闹她,不过是见她心不在焉、神游九天,于是想来看看罢了。不过,如今见她这般一惊一乍反应古怪,倒是有些小小惊奇。不然,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满面潮红了。
手中尚自捏着信笺,月儿顿时有了想法。依照百草如此反应来看,莫不是与信有着什么关联?
思及于此,月儿于是背手悠悠踱到百草跟前。两指一竖,夹着四方信笺,月儿突然挑眉一笑,无限春色缠绵。
“这一封——是情信吧?”
突闻这话,百草顿时无语凝噎。之后接连一串摇头摆手,百草连连否认解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月儿原是假意作问,全当姐妹之间调笑嬉闹罢了,本也没往心里过去。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百草这丫头竟是一反常态。平日里的那股聪明劲头遽然不见,如今只剩下一堆慌乱迷失的小女儿娇态。如此看来,不是空有来风,而是确有猫腻。
关于是否情信的话题,月儿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径自坐下。
“百草,姐姐问你,这信是谁留的?”恢复常态之后,她不过轻描淡写地将之心中疑问带出。看似不经意间一扫而过。
“苏慕玄的。”百草很快相应,并不卡壳。
“是苏公子?”
“是啊,不过是封走前留下的唠叨信。”百草说着“呵呵”一笑,心情看似十分明快。
一番对话下来,月儿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不过,如今眼见百草这般,却还有些担心她的不经人事。
原来百草喜欢的人,就是苏公子吗......
月儿暗自计较了一番,觉得确实可能。单看公子对待百草之状,因是有意,不然不会总是如此尽心尽责。妹妹终是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月儿兀自摸摸耳上洞眼,嘴角不禁上扬许多。不被命运所束的爱情,当是极好。百草,你的命比姐姐要好。
百草见她长久不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姐姐,你怎么了,是有心事?”小心翼翼出声唤她,百草顺势蹲在月儿身旁。
“没什么,姐姐只是很高兴。”月儿说着,亲手抚了扶百草披散着的长发,眼神之中全是温柔,就是对待自己的至亲至爱。
百草虽然不解,却很享受月儿突来的这阵抚摸。心里觉得十分温情,就好像自己真的有了亲姊一样。
“往后,百草一定要比姐姐幸福。”月儿喃喃自语一阵,声音很小很轻,不知说与谁听。
“嗯......”虽没听清说得什么,百草却仍腻在月儿怀中,舒舒服服地哼唧一声。
只是,两人维持这般姿势没过多久,百草便被月儿唤身起来。
“想睡的话,还是回床上躺着的好,总这么待着要受凉的。”
月儿很快把床铺好,指示百草继续回去躺着。待她坐回床上之后,便从小几上面拿来了荷包。
重新再将豆腐块似的信笺放回荷包之内,月儿拉了一下其上抽绳,道:“对于自己重要的东西呢,就须好好珍藏。别人能不能幸福的话,姐姐并不敢说。姐姐只是希望、相信百草,你的幸福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月儿说着便将掌中的荷包重新递至百草手心,带着心内全部的期许和祝福。
百草虽然不知月儿今日为何这般语重心长,然而,却还是虔诚感激地双手接过荷包。
荷包重新捏在手里,上面绣着的那朵蔷薇花,看似开得更加艳了。
“姐姐不是说要学习上面的花样?难道只看这么一会,便能记得了吗?”百草突然想起这事,于是出言询问。
月儿闻言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了。可别小瞧我的手艺,我能绣的东西还有好多。”
百草听罢眼眸忽而一转,皎洁一笑:“那,姐姐可会绣‘鸳鸯’?!”
“鸳鸯?!”
“鸳鸯”二字一打百草口中说出,月儿倒是颇感惊讶。
“为何这么问?你......难道会绣鸳鸯?”
百草也不谦虚,随即自信满满道:“可不是么,而且绣得很好呢!”
眼见百草自得模样,月儿不禁莞尔:“你可知这‘鸳鸯’什么用意?”
“莫要小瞧于我,我自是知道的!”百草随即嘟唇,状若不满地哼哼,“那鸳鸯可不就是女孩子家待嫁时要绣得小鸟么,有什么不可知道的!”
月儿闻言有些啼笑皆非:“小鸟?!你这张小嘴啊,可真是会说!”突然起了玩闹心思,月儿随即打趣道:“好好为何去绣鸳鸯,莫不是等不及想要嫁人了?!”
月儿这话说得刹是羞人,直将对人闹成了大红脸一张。
热气上窜,此刻百草的脸上烧得就像一锅熟透的大虾。月儿一见之下,顿时笑到气岔。
“不许笑!!”连被月儿笑闹一阵过后,百草终于爆发,当即绷着小脸沉下面孔,眼望月儿的眸中夹带丝丝幽怨。
月儿知道不能闹了,于是安分下来,随便转移话题。
“我们百草,不是说会绣鸳鸯吗?唔,在哪呢,快拿出来给姐姐看看。”
对于育儿宝典,月儿很有一套。如今,百草虽然不是孩子,却还是个天真脾性,需要人哄。所以譬如这般“打一巴掌给颗糖”的方法,月儿屡试不爽。
一听月儿要看绣品,百草瞬间来了兴致。径自扯开荷包口径,道:“这块绣鸳鸯的帕子,我一直塞在荷包里面。咦,姐姐难道没看见吗?”
月儿听后有些纳闷:“什么帕子,我怎么没看见?”
“怎么会,不就是和信笺一起放进去的,怎么会没看见呢?”百草说着自内抽出信笺,然而再次伸手向内掏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月儿见她一直在找。临到最后,还把整个荷包内衬翻外,拎起来执在手里倒了,半天只是依旧什么也没找到,除了那封早前便已看到过的小笺。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究竟去哪了呢......”百草显然已经陷入混乱,有些抓耳挠腮的急迫。
月儿见状急忙道:“没有记错吗?可是真的放在里面了?”
百草于是便找便想,分外肯定没有出错。
“没有,从来不曾记错,帕子一直放在荷包里,不会错的!!”
“嗯,不过是个帕子而已,丢了便丢了,没什么的!”
“不行不行,这个帕子不一样的,不能丢了!我一定得找着!!”
月儿本是想要安慰情绪起伏不稳的百草,然而不见丝毫效果。百草仍自翻来覆去找寻一同,丝毫不听她的规劝。
月儿不禁皱眉暗忖:这帕子......到底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