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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霄与仙儿互道了姓名便要走了。他并未对那秦大鹏施太久的术法,相信不过多会儿秦大鹏必能觉醒过来,到时候他也不好再用“摄魂术”来控制于人。未免再一次生变起哄,他遂决定赶紧撤离。
这一边,百草看见“驼子”突然要走,便下意识地拔脚,想要去追。
虽已能料到灵霄实非等闲之辈,然百草的江湖经验却是浅薄,她本就未曾识别他的真实身份,事到如今也未及思考与否危险,便随性而为追在其后,丝毫没有考虑后果如何。
与之相较,灵霄就显得老练谨慎许多。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后跟随着条一尾巴,然而却仍是假装未知不动声色,只是加紧了步伐朝前疾走,从并未有过顿足。
百草跟在“驼子”身后七转八拐了好一阵子倒也十分吃力,她心想这人脚力怎么会这般好?根本不像那身有残形之人。这么边随便想,不知不觉百草已经跟着前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久。终于,在尾随灵霄拐角进入一处街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不知何时,前方原本立在路旁两侧整齐规整的楼宇屋檐,此际全部隐身不现,视线不再澄澈清明,眸光映照之处反是迷迷蒙蒙一片,十分混沌扭曲。此际倘若不是百草目力异于凡人,恐怕已是什么都摸不清楚了。
百草心下一惊,看这情形莫不是自己中了什么迷魂阵了?
尽管百草不断慰藉自己要保持宁静不可焦躁,但内里却仍是止不住地心慌意乱。现下她身上并未携带什么防身可用的物什,倘若此刻真的突然冒出什么鬼魂妖魔,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抵抗不来。
正自慌乱间,百草忽然间觉得身上一重,她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
这帮她盖上斗篷之人正是灵霄。
百草眸色不定,她抬眼盯看着身旁的灵霄,心内安定不增反是更添紧张。
此际的灵霄已然恢复了原来身量,不再弯腰霍背,直起身子的他长身玉立、仪度翩翩,竟比百草高了足足一个半头都不止。尽管他仍是维系着那个络腮汉子的面容未改,但百草心内已有计较。这副平凡无奇的相貌定然不是他的本尊。
“记住,一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百草尚自疑虑间,灵霄忽而凑过脸来,在她耳鬓旁边一阵轻语叮咛。
这般细柔温和的话语,伴随着他男子特有的气息全数拂在百草面上,她的脸蓦然间有些发红了。微觉尴尬,百草小心翼翼地将脚向旁挪移几分,以减别扭。
灵霄见身旁的小公子如此忸怩,顿觉十分可爱。他忽而朗声一笑,声音愈发清越好听。
百草不知不觉被其吸引,遂又抬起脸来看他,但见其笑得畅快胸腔震鸣,便也情不自禁地与之同乐起来。
印象之中,百草似乎只对苏慕玄的欺身亲近有过害羞,然而如今面对身侧的这个男子竟也开始羞涩起来。然而百草心知,她绝不将慕玄与之混为一谈,他们两人实有相异,不同于苏慕玄的清冷幽寂,眼前的“驼子”似乎来得更有生气。
“将带子系好、帽子戴好,可别掉了!”灵霄笑过一阵后又重加嘱咐一遍。
百草点点头,埋首系好了斗篷带子,算是应承了灵霄的话。然而此刻她隐在黑色披风中又不免觉得讶异,也不知道这个斗篷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似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灵霄唇角微扬,轻笑一声启唇说道,“这间件袍子可以隐身!”
此言一出,百草顿时恍然大悟,心下突然安心不少。只是忽而转念一想,便又觉得十分不安。她不禁要想,这般重要的东西穿着自己身上,那么他呢?要怎么办呢?
百草刚欲凑近问他,便见灵霄眉目锁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好好呆着,别说话!”于是便撇下他朝前慢慢踱走,摸样小心谨慎。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百草似乎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不停打鼓的声响,“扑通、扑通、扑通......”
“哟,你不是说闻到了什么纯净的灵气吗?怎么奴家看不见呢?呵呵......”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阵女子媚笑,终于打破了这份保持了许久的静默。
“呵,娘子,莫要错怪了为夫,我什么时候欺骗于你过?”突然又是一个男声夹杂而至,是与女子相互调笑。
“讨厌!”......
忽然一声娇叱袭来,听得百草心头一激好奇之心突然大起,她顿时轻轻掀开一点斗篷帽檐来看,却是看得头皮发麻、面红耳赤。
只见那烟雾缭缭的不远之处,确实待有两人,一男一女,正是方才说话之人,此际正在唇齿纠缠、迷散狂乱。那位适才娇叱的女子如今正双手环在男子颈上,整个身子状若无骨般盘在男子身上,好似练了什么软骨功一样。
这般**不堪的场景叫百草看来确感无措害怕,于是她迅速伸手捂住双眼不欲再看,谁曾想这一前一后挪动间,竟将一对细白小臂露了出来。
“唔!慢着!”女子突然推开男人的肩,将脸自他面上挪开,“我好像闻见味儿了!”
男子刚刚正自陶醉在两人的纵情迷乱之中,忽而被身上的女子推开有些怅然所失,于是他迅速又摁住女子的头,欲继续撷取她的芳香。谁知却被对方狠狠咬了一口。
“你做什么?”男人吃痛,即刻捂着嘴嚷道。
“哼!”女子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只见她迅速从男人身上脱下身子,涂着丹蔻的一双森森白手立时扣住他的脖子,“若是再不给老娘滚去抓那味补品来吃,我便先吃了你!”说着便在闭眸间伸舌,径自舔了舔唇边血渍,再等次张开时已经眼泛绿光。
男人见她突然变幻脸色,此际已是长舌绿眸,凶相毕露,他立时惊骇不已额上也已冷汗涔涔。
“你等着......我、我这便去了......”男子磕磕巴巴说完这句话,即刻自她身边遁走,却是受她之命去逮灵物了。
那女子口中念叨之补物便是百草。
此际百草并不知道大难将至,她突然暴露踪迹只因此刻双手已出斗篷之外。在不受保护之下,她便迅速显迹于二鬼面前。
这对夫妻双煞,实则都是鬼怪。只是这男的原本不是鬼而是人,然而却因女鬼迷了心窍,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反与鬼类为猖。不过他究竟是半道出家,道行不深,是以唯这女鬼马首是瞻,不敢反驳于她。
因受鬼娘子之命,那男子迅速掠至百草跟前,提抓便要向她头上拂去。
劲风一扫,百草立时举得头顶发凉,然而她还未及惊呼出声,便听见旁人的一声大叫,“啊~!”
百草心知已经暴露,便也不再隐匿,她干脆一把掀开斗篷帽子,谁知视线重新扩展之际,便看见那男鬼的胳膊此刻正被身后灵霄死死抓在手里。
“呵,胆子倒是不小!”灵霄轻笑一声继续加重力道,也不知道他手里用的是什么,只见男鬼被握着的胳膊很快划开了皮肉,乌血腐肉下露出的森森白骨十分狰狞。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秒他还是副邪魅俊美的男子摸样,下一瞬便已变化作一具白骨骷髅,百草当下一骇却不敢惊呼出声,只自捂了嘴吧瞪大双眼一瞬不眨地望着。想必这就是露了真身了。
“呀!”百草本自暗暗瞧着并未出声,哪知突现惊悚一幕,竟是失声一叫。
原来是那骷髅之头忽而“哧溜”一转,直直面向于后钳制着他的灵霄,阴惨惨地出言质问,“你是何人?”说话间上下齿颊一开一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是谁?”灵霄闻言一笑,“你自然不能知道!”言罢,竟是脱手一翻,将手中的白-粉瞬即撒下,“这个的滋味或者更加好呢!”
“蚀骨粉!”男鬼大骇,欲往后退却是为时已晚,粉末已然全数洒在骷髅头部,瞬间“兹啦”作响,再等它慢慢消化完毕,原本一颗完整的头颅已经侵蚀掉大半不止。
灵霄看准时机便是捏诀念咒,一记“万轮寂灭”,万千光盛登时大作,齐齐刷刷垂直捅下,一片昼白之中,骷髅已被众芒穿透。不过多时,便见它已骨架聚散,根根白骨堆落在地。
“若能往生,谨记勿贪女色!”灵霄言罢扬手一挥,将那最后半点蚀骨粉全数撒于白骨堆上,很快,它们便化作袅袅青烟全然不见了。
办完了骷髅的后事,灵霄当即转身来寻见百草,谁知再等他回头之际人早已不见。正自慌乱之际,突闻一阵悚声怪笑咯咯传来。灵霄寻声抬首探看,便见百草被那女鬼抓在手上,此时正颤颤巍巍立于房顶之上。
“呵呵,你倒是很厉害嘛,居然敢弄死我辛辛苦苦培育的男人。”
那女鬼忽而一笑,朱唇亲启,幽幽自唇间吐出这番话语,却丝毫未现伤感之情。果然,厉鬼最是狠辣冷血,看来那男鬼于他而言不过消遣而已,死亦不足为惜。
此际她一只胳膊细长,正牢牢环住百草的脖颈,一手十指丹蔻,正轻轻抚摸着百草的面颊。神态之间颇为怡然自得,丝毫没有畏惧可见。然而百草一张面色已然不是十分好看,想是跟鬼呆在一处久了,被她吸了不少精气。
灵霄一见百草脸色不济,便知已是不能再作拖延。他当即决定救人要紧。
“呵,死亦不能复生,不若我来替他如何?”
灵霄朗声一笑、云舒霞卷,说完便径自抬手,“嘶”地一声,拔下一张面皮一把仍在地上,忽而一瞬便是飞在屋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