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夏小贝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裹着柔软温暖的被褥里,却辗转反侧睡不着。她确信这是她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按常理来说,她应该是倒头便能睡着了的,可现在,她就是睡不着!
不知是因为这床太柔软了,还是她在怀念破屋里的那张冷硬的破木板床,又是好几个辗转反侧她仍旧没能睡着,反而脑子还越发的清醒,黑暗里丁点细微的小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想睡又睡不着,她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圈了,耳朵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翁翁翁的响着,吵得她头痛,于是她索性坐了起来,怀里紧紧的抱着绵被,睁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快三更天了吧!
今天没什么事,睡得早了些,云妈都已经睡了几轮觉了,而她闭眼都没能闭沉过。向来倒头便睡不曾失眠过的她,这次算是深深的尝到了失眠的苦楚。
进宫府已经三天了,她还没有见过她的主子。
云妈说,她将要侍候的是这院里的主子,这府里的少爷,名叫宫润南,因为还没见过,长什么样她不知道,生性如何她也不知道,其实这些她倒也不是很着急着知道,只是她现在最最在意的是:她的主子是个男的。
其实当她从云妈那里听说自己将要侍候的是一个少爷,而不是小姐夫人的时候,她心里那个排斥呀,见啥啥不顺眼,心情差到的了极点,就差没有偷着跑出宫府了。后来经过自己多翻的心理调节再加思量,于是也就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只是现在想着明天就要去面主了,心里还是难免焦急。
少爷。主子?
好吧!少爷就少爷,她也并不排拒少爷,只要他长得能让自己看得舒服就行,否则她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拳头,别说让她铺床叠被了,就是给端个茶,她也指不定什么时候手抖,给他端脸上去了,到那时候可就别怪她闯了祸!
夏小贝坐在床上看着蒙蒙黑夜,想过最好的,又想过最坏的,想过最坏的,又回来想最好的。有一点她倒是一直都非常的清楚,那就是她将来侍主生活的好坏全得看这个主子的优劣了。
其实,所有的那些个好的坏的,有的没的,意外的料中的,在这几年的准备当中,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想得太认真太专注了,最后这段时间装在她脑海里的主子都纯一色是女的,可现在老天爷却硬是抛给了她一个男主子!这个男主子该怎么侍候呢?她是想过的,只是准备没做充分,所以一时难以接受,现在想来,大致应该要这样:洗澡给他烧水,搓背就免了吧;宽衣给他捧衣,脱衣也免了吧:睡觉给他铺床,暖被就更该免了!
唉!只是会有这么如愿吗?想来她这霉运气,这么好说话的差事是不可能让她碰着的。
于是夏小贝还是推免不了越想越头痛的果子,双手托着脑袋,嘴里一个劲的默叨着:“早知道会这么多的烦恼,就别来参加选秀了,在外面多自由,多自在,大好的青春难道就要耗费在这少爷手里了?”
叨完,又默了许久,她终于是似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安吧,安吧,既然来了,就姑且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若感觉不好,再溜走也不迟!
明天就要去面主了,面完主也就要开始工作了,就如云妈所教授的,端茶送水,添衣打扇,无所不微的服侍主子。但是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现在光想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自己是想着玩,可没想到准备了两三年,却玩上了一个貌似最不好玩的游戏。
脑子混乱,真的有点不知如何了。
而现在唯一能给她安慰的是,她的主子是个少爷,而不是个老爷。
……少爷。
或许……
她还真能好好的玩上一阵子——
也说不定。
只是不知道这富家少爷的生活会不会是有趣的呢?
……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内急。
可现在是三更半夜天,正是就寝熟睡的时候,屋里院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静悄悄怪慎心的,更别说还要穿门走院去茅房了。
于是夏小贝坐在床上,伸长了脑袋,向房中另一张床的方向轻轻的唤道:“云妈!”
叫了一声,坐着等反应。
等了会儿,没反应,于是又伸长脑袋再叫了一声。
那床里这才传来一声呼呼的哼应声,“什么事?”
“我要上茅房!”夏小贝轻轻的说。黑暗中她不敢大声说话。
“那去吧。”那声音仍旧带着懒懒的贪睡的鼻音,但很干脆。
“可是我怕,云妈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夏小贝犹豫了一会才说出这个请求,她知道扰人清梦不是好事,可她就是做不到一个人去,再说了,她对这院里也还不熟悉,若真一个人去了,还真保不准她不会原样回来,到那时候照样也要扰她清梦。
带着抱歉的思想等着那边回应,然而那边却没有回应,只听到一阵唏碎的声响,突然灯亮了,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手里挑着个刚点好了的灯笼,走到她的床前说:“那走吧。”语气有些生硬。
看到云妈这么爽快,还挑好了灯,夏小贝心里那个感激,什么都别说了,一撩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踹好鞋,“噔噔噔”的跑去开门。心里直想着快去快回,让云妈回来继续她的清梦就好。
这云妈就是三天前在宫府门口带她进宫府的那个老“嬷嬷”。这三天来,也就是她在带着自己熟悉这府里的规矩和礼仪,夏小贝随着她住这院里,白天看着她对那些小丫头们呼来喝去,晚上收工了,便在这小院里悠闲自在,貌似她的丫环级别应该是挺高的。
她经常都是一副木木的冷肃神态,夏小贝在这个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就会盯着她看,她不但不恼,而且还任她闲看,只是对于她问的问题她很少回答,有些冷淡。但认真算来,夏小贝觉得她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没有严格到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这个记到那个,也没有深入的扔一大堆难题给自己,所以三天下来,自己虽然没有学到什么,但也乐得悠哉。
管它什么这夫人,那小姐,这院那院的,既然没教,她也难得学。学个皮毛,明天照样当班!
此时她最重要也最紧急的事是上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