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贵妃鸡和珍味斋的糕点在花玲的脑海里盘旋了整整一天外加两个晚上之后,终于到了她们出府的时刻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去天香楼啊,少爷?”飘香十里的贵妃鸡啊,还有各色各样香甜软糯的糕点。花玲那个馋啊,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城南边,为了她的贵妃鸡,她连早饭都没怎么吃。相反,坑她出府的始作俑者,却慢腾腾地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边叫卖的小摊,完全无视掉她一副快饿死的样子,很是悠闲。
“花玲,天香楼没长脚,不会跑了。”难得出府一趟,让她好好逛逛再说吧。前世的她不喜欢太过喧闹的大街,现在换了一个时空,她看着古朴却同样繁华的大街,竟然有种温暖的感觉。
花玲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觉得眼前看起来只有7岁,实际上就是7岁的小姐很不简单。就拿出府这事情来说吧。因为马上就是天后诞,府里的人大部分都忙到脚不沾地,所以昨天小姐让她趁大伙不注意的时候去找两套不太显眼的男装,准备今天开溜的时候穿的。谁知道,被眼尖的蝶舞发现了,事情自然瞒不住了。蝶舞听说她和小姐要偷溜出府,马上冲到小姐那里说她也要一起去。这下就难办了,她怎么可能带两个人飞来飞去?可是要是不带蝶舞去,万一她告诉了红袖姐,她还能死得好看?就在花玲进退两难的时候,小姐终于开口了:“蝶舞,你过来一下。花玲你去门外守着。”
不一会儿,蝶舞从房里出来了。她眼圈泛红,神情激动地对花玲说:“小姐都和我说了。你们放心,这里就交给我吧,我绝对不会辜负小姐对我的厚望。花玲要好生照顾小姐。”说完就脚下生风地跑了。
就花玲的脑袋是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何上一刻还死皮赖脸要跟着去的蝶舞,这一刻怎么就深明大义起来了?她肚子里一向藏不住问题的:“小姐,蝶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您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啊?”
月眠捧着书头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勉励她几句而已。”
几句?才几句就能把蝶舞打发掉?她都说到口水干了,蝶舞都不松口。看来,小姐实在是厉害啊。就这样,两人有惊无险地出了郡府。
“少爷,您看您看~~~~~~~”本来还在饿着肚子,无精打采的花玲突然兴奋地嚷嚷起来.
顺着花玲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前方有不少的人聚成一堆,不时有议论传出,似乎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少爷,那边好热闹呢,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花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的。
月眠自然不会拒绝,带着花玲往人堆里凑。结果一看,月眠立刻满额黑线。一个年约十四、五岁,衣着单薄的清秀女子地上铺着一张白纸,纸上端正地写着:卖身葬父!唉,这场景真真是太经典了。
此刻清秀女子正双目含泪跪在地上向四周的群众哭诉着她的可怜身世:“各位好心的官人大爷,求哪位行行好吧。赏小女子几个钱安葬老父,香莲愿一生做牛做马,报答官人的大恩大德。”说罢又掩面低泣,哭得好不悲怆。
月眠打量了一下这个叫香莲的女子,目光流连在她脚上的那双绣花鞋上,神情有些疑惑。花玲回过头来扯了扯月眠的衣袖,眼睛红红的:“少爷,那姑娘好可伶哦,我们能不能把她带回郡王府?”
花玲是个爱心泛滥成灾的丫头,却偏偏少根筋。连底细都摸不清楚的陌生人也敢往郡王府带。月眠刚想拒绝,突然听到了一声暴喝:“闪开,闪开,谁敢挡本大爷的道,看我不宰了他。”月眠眼睛一亮,心下更是觉得好笑,看来这经典的一幕是要在她眼前生生上演了。
本是被看热闹的人流围起来的街道,马上开出了一个口。紧接着一个衣着华贵,体格健壮却一脸猥琐的男人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香莲的面前。那猥琐男流里流气地调笑道:“哟,卖身葬父?来,让大爷看看你值不值了!”说罢,伸出一只手挑起香莲小巧的下巴,色迷迷地盯了半天:“啧啧,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呐。来,还卖什么身。不如从了本大爷,大爷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的,哈哈哈哈!”
那香莲先是一怔,立刻就打掉那轻薄自己的手,泪眼婆娑、声音凄切道:“大爷,小女子虽是一届女流,比不上大爷金贵。但小女子也懂何为礼义廉耻,请大爷自重!”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这种连礼义廉耻都不知为何物的下流胚子,光天化日之下持强凌弱,欺压我一届女流,实在无耻!言辞婉转又犀利,月眠颇有深意地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香莲。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姑娘胆太肥了,居然敢得罪公孙府的大少爷,谁都知道公孙尚书是朝中的重臣,而且公孙尚书的妹妹是当今皇上的宠妃,看来这姑娘是凶多吉少了。果不其然,那猥琐男被羞辱一番以后,恼羞成怒地拉住了香莲的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上来:“哼!你这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告诉你,今天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一用劲就将香莲抱在怀里。
这种浪荡小人,自然是为人所不齿的,但是周围的百姓却敢怒不敢言,看来这公孙大少爷平常都是作威作福惯了,谁也不敢反抗,怕惹祸上身。月眠一直将目光锁在香莲的身上,她没有忽略掉香莲那张凄楚的小脸上一闪而过的鄙视。而她的手肘一直顶着猥琐男的肋骨,看似被猥琐男轻薄了,实际上根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这位香莲绝对不简单。可她身边的花玲却没有月眠的细心,看到这般弱质女流被欺凌,她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就要冲上前去教训教训这头下流的色狼。月眠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然后拉着她匆匆退出了人群。
月眠带着隐隐的笑意,往不远处的天香楼走去。花玲小丫头一脸不服气地跟在月眠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女子被猥琐男连拖带抱地带走。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见死不救,难道小姐连这么点同情心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