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被彼得领进候客厅时,她发现自己的猜测没错,来接她的那位自称是她哥哥的先生就是夏尔,他穿着淡紫色的衬衫坐在这间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宛如超凡脱俗的精灵,在此之前沫沫从未见过夏尔穿过白色以外的衬衫。
埃德蒙庄园的女仆们站在角落偷偷的瞥着夏尔,他那淡雅的气质跟天使般的脸庞天衣无缝的完美融合着,这幅画面让沫沫想到有些人根本不需要靠哗众取宠或别的手段来展现自己,他要做的就是出现在大众面前,只需出现即可。
夏尔见到沫沫以后诚然一副失而复得的神情,他微笑着向她疾步走去,然后激动的将她揽入怀里,“我的妹妹,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将她的脸捧到手心,然后穷尽全力的亲吻着她的额头,接着再次紧紧拥抱她,而沫沫早已变得比千年僵尸还要僵硬。
“……哥……哥哥。”她艰难的从嘴里蹦出这个称谓,然后连吞了几口唾沫,她惊讶于自己居然可以不用排练就跟夏尔配合的如此默契。
“沫沫小姐,夏利先生真是你哥哥?”霍森管家面露诧异,他只是觉得这两兄妹除了头发的颜色一样外还真找不出任何共通点。
“嗯。”沫沫点着头,她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然后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夏尔怀中,可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那真是太好了。”蕾西小姐开心的将双手轻轻拍在一起,显得天真而烂漫,她望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梅朗,对他说,“梅朗,沫沫小姐终于找到她的亲人了。”
“恭喜你们。”梅朗简单的说。
兄妹重逢后准备动身离开庄园,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夏尔将沫沫扶上了等候在庄园大宅前的马车,车门被仆人关上的瞬间,没人发现久久站在二楼落地窗前一动不动的梅朗,他沉默的注视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眼睛被一层黯淡的光影覆盖着。
“梅朗。”蕾西小姐此刻已经走回了二楼房间,梅朗转过身恢复了一贯的神采奕奕,他将蕾西搂在怀里亲吻了她的脸颊。
马车颠簸的行驶在蜿蜒的乡间小径上,很快驶离了埃德蒙庄园五里远。
“夏尔。”小飞噌得出现在了马车客厢里,它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不是卡洛?”夏尔问。
“嗯,不是。”小飞说,“他在抓住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害怕。”
“谁不是卡洛?”沫沫插话道。
“梅朗先生。”小飞说,“夏尔让我变成蜘蛛跟着你,但是梅朗发现我以后仍然能够面不改色,你要知道卡洛怕蜘蛛在朋友间是出了名的。”
“但也有两种可能。”夏尔说,“第一,他已经完全能够识破迷咒了,所以他知道你不过是召唤兽变幻成的蜘蛛;第二,他不再惧怕蜘蛛。”
“夏尔,你让我正午去丛林屋就是为了测试梅朗是不是卡洛?”沫沫问。
“沫沫,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夏尔,你能告诉我你让我们进入上城古堡究竟是什么目的吗?你是不是在利用卡洛?”沫沫想起了在图文塔罗时,她曾说卡洛冷漠,而他的回答是「你要是知道夏尔对我做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一阵沉默以后,夏尔将视线挪到了窗外,沫沫知道他打算保持沉默。接下来的路程并不长,但在沉默的氛围中沫沫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一阵颠簸马车驶入了较为宽敞的石板路,外面一派热闹,叫卖声,欢笑声,尖叫声……所有小镇里会有的声音这里都能听到,沫沫望向入镇口的风向标,上面写着大大的姆海语:龙脊镇。
马车转过几个街角停在了一所有些哥特气息的独幢房屋前,门沿上刻着古老的青色浮雕,已经变得模糊难辨。
夏尔下车后伸手将沫沫牵了出来,他很快登上了几节石梯,推门走了进去。
沫沫站在房屋前打量着四周,这里有些像小镇的背街。
“进去吧,沫沫。”小飞扑扇着双翼跃过她的头顶落在了她的眼前。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沫沫小心的询问,夏尔的沉默让她退缩。
“沫沫,卡洛进入上城古堡是他自己选择的,你还记得卡洛跟白脸门童讲的故事吗?”
“关于巴克的故事?”
“对,卡洛在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其实是在跟白脸门童签订契约。”
“契约?”
“白脸门童痛恨巴克的奴役但又对此无能为力,它在见到卡洛时进退两难,卡洛是塞普家族的直系后代,巴克怕的就是自家前来的控魔师,因为预言中说巴克将被他家某个后代所灭。”
沫沫沉默的听着没有吱声,小飞继续说,“这对白脸门童来说是场赌博,就在它犹豫不决时,卡洛居然主动给自己施了那个血咒以消除白脸门童多余的顾虑。”
“血咒?”
“如果得不到真爱只能消失。”小飞重复了那句血咒,“也就是说要不你爱上他,要不他能消灭巴克的邪灵,否则他根本没办法离开上城古堡。但从你回应卡洛的吻来看,白脸门童知道你根本不爱他。”
“这才是白脸门童放我们进来的真正原因?”沫沫恍然大悟,看来卡洛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对自己说过实话。
“这座古堡是为了封印巴克而建的,你知道巴克的传说吗?”小飞问。
“不是卡洛讲的那样吗?”
“巴克是赛普一世亲弟弟的儿子,当年他父亲被派往冬境执政,不小心得罪了冰女巫,那恶毒的女人临死前赐下血咒说要让父亲断子绝孙,巴克出生时全身长满了刺猬毛,他父亲于是亲手杀了他,巴克的母亲无法忍受丧子之痛从火焰谷跳了下去。母亲的死让巴克的亡灵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界的心魔,从心魔那里他得到了可怕的复苏力量,这力量足以毁灭整个姆海,但这股力量还尚处潜伏期时,他父亲就把巴克的遗体移到了夏境,并在文都建了上城古堡。次年,巴克母亲跳下的火焰谷诞生了十二头血灵兽,之后冬境发生的事情就和姆海史书上记载的一样了。”
“那姆海岂不是很危险?”
“对,近期夏尔感觉到了巴克的力量正在复苏,于是亲自去接近塞普家族,他原本想让卡洛的父亲布鲁克雷前来阻止巴克,但他断然拒绝了,为了这事他们大吵了一架,然后夏尔离开了皇宫,他必须靠自己的力量阻止巴克。”
“夏尔的力量不是很强吗?难道连他也不能阻止巴克?”
“沫沫,夏尔并不是万能的。”
这时,大门再次被打开了,夏尔换回了雪白的衬衫站在门口,“沫沫,你能先进来吗?”
“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只是不想让门一直敞着。”夏尔回答,“有时你还真像那只少根筋的兔子。”
沫沫满脸黑线不知如何作答,在0.01秒后,她吞了口唾沫,然后跟在夏尔身后迈进了那间哥特式的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