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海的嘉年华晚会就要来临,马戏团的工作人员一刻不停的忙碌着,他们在为晚会做最后的彩排,国王邀请了他们去城堡为所有的客人表演。
“我将去城堡为那些漂亮的人们表演。”赛宾兴奋的对三点钟村落的孩子们说,这将是他人生第一次踏进城堡。
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天真和喜悦,他们为他感到高兴,“赛宾,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国王和皇后逗笑。”
嘉年华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塞宾却犯愁了,他如果去城堡,将有两天见不到露露,他希望自己每天都能看到她。
就在马戏团出发的前一个晚上,露露找到了赛宾,她希望他能带自己去城堡参加舞会,她用动听的声音对他说,她想看到城堡外面绽放的紫玫瑰,也想在城堡的紫水晶吊灯下和赛宾跳舞。
赛宾沉寂在那些美好的遐想中,他想要和露露在城堡里跳舞,就像王子和公主,也想力所能及的实现露露的愿望,于是,他决定不管采用什么方式都要带她去那座开满紫玫瑰的城堡。
赛宾找到马戏团的老妈妈,让她去给团长求情,希望马戏团出发时能把露露安排在马车后座上。
团长同意了,他不希望团里的任何演员在关键时刻分心,而且赛宾对他们来讲很重要,因为他是团里最好的喜剧演员,唯一的小丑。
马戏团出发了,他们驶过彩虹桥,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国王的城堡,城堡内灯火通明,响起了华美的乐声。
国王和皇后,还有卡洛王子出现在了大厅里,马戏团的表演开始了,他们飞檐走壁,带来了大象、灰熊、猴子和狮子,客人们显得激动万分,他们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
最后,轮到赛宾出场了,他走了出去,站在了大厅中央,人们大笑了起来,他的腿是那么短,他的身子是那么粗,他的头是那么大,他的鼻子是那么红,搭配着那一套滑稽的服饰,他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丑。
赛宾看到客人们高兴的表情,他很幸福,他觉得自己再次带给了人们欢笑,他的短腿随着音乐动了起来,他笨拙的舞姿让在场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他太好笑了,他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小丑。”
“他本来就是小丑,最好笑的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小丑。”
客人们的笑声和交谈传进了赛宾的耳朵,他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困惑的看向周围的人,他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个滑稽而愚蠢的自己,他们对他不屑一顾,他们对他冷嘲热讽,他们把他当成真正的傻瓜。
赛宾伤心极了,他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天使,他的露露,然后,他终于在王子身边看到了她,她在对王子微笑,用他从未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对王子微笑,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赛宾身上。她让王子吻了她的小手,她让王子牵着她走入人潮中,他们站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站在紫水晶的吊灯下跳起了优美的华尔兹。
客人们这时也进入了舞池,他们一起跳起了华尔兹,把矮小的赛宾彻底淹没在了人潮里。
赛宾终于明白,自己可笑的舞蹈只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调料,他永远也无法跟上他们的舞步,他低着头走出了城堡。
第二天,赛宾坐在三点钟村落的小河边,他盯着水里自己滑稽的倒影,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渺小的就如一粒尘埃。
孩子们走了过来,他们围着赛宾让他跳舞给他们看,赛宾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滚开,你们这群小混蛋。”
孩子们吓坏了,他们哭着跑开了。
赛宾重新坐回到了小河边,他很难过,他的呼吸很急促,他的心彻底碎了。他看到水里多出了一个倒影,那是一个秀美的青年,他戴着一副灰色的手套,黑色的外套里面套着一件高领白色羊绒背心,他穿了条黑色的马裤,脚上是一双黑亮的马靴,靴口处衔着一些闪亮的黑曜石。
他站在赛宾的身旁,脸上挂着暖人的微笑,“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青年问道。
“没人可以帮我。”赛宾忧伤的回答,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去参加城堡的舞会,那样他还是那个傻得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但至少快乐,而现在,他连唯一的快乐都被剥夺了,也再也无法带给孩子们快乐了。
“但说无妨,或许我能帮助你。”
“我是一个让人耻笑的小丑,我最爱的女孩爱的是王子,而不是我,那也对,谁叫我长得这么难看。”
“愿意跟我做个交易吗?”青年问道。
“交易?”赛宾疑惑的看着他,“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跟你交换。”
青年没有答话,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可雷站在远处看着夏尔,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开始找男人做交易了,他从来只会收集女人的灵魂。
待夏尔走回来后,可雷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的交易是什么?”
“拭目以待。”夏尔回答。
马戏团里热热闹闹,大伙儿围着赛宾看了又看,老天爷,那个矮胖的赛宾去哪了?他的短腿变得修长,他的身型变得挺拔,他的头发就像绸缎,他看上去是那么漂亮,就像王子。
马戏团又开张了,这次,看台上坐满了年轻女子,她们都是来看赛宾表演马术和舞蹈的,他是那么仪表堂堂,只是他的舞蹈不再带给孩子们笑声了,而是给这些女人带来了疯狂的尖叫和呐喊,这些女人中间也有露露。
赛宾跳完舞走进了后台,露露跟了进去,她叫住了他,她想对上次城堡的事情向他道歉。
赛宾转过身,他迷惑的望着眼前这个金发的女孩,他根本就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什么城堡的事,他对自己之前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这里,我需要休息。”赛宾冷漠的回答道。
“我是露露,你忘了我吗?你曾经送过我一朵白色的玫瑰。”
“不可能。”赛宾说,“你长得真丑,我怎么可能会送玫瑰给你。”
露露尴尬的立在原地,直到马戏团的猎犬扑向了她,它们疯狂的撕咬着她,它们锋利的牙齿划破了她漂亮的脸蛋,她向赛宾求救,可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冷漠的望着她被活活的咬死。
有那么一瞬间,赛宾内心莫名其妙的感到心酸和难过,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他看向沾满血迹的镜子,里面的自己是如此英俊,“赛宾,没有人配得上你。”他完全是朵自恋的水仙,他对自己笑了笑,笑容邪恶而冷酷,然后,他走出了后台,重新回到了舞台上。
这时,两个人影出现在了后台,可雷看到露露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差点吐了出来,“夏尔,你究竟和他交换的什么?”
夏尔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将手放到露露尸体的上方,突然,一道光聚集在他的掌心变成了一颗闪耀的蓝宝石,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忧伤的神情,“他的心。”他回答。
马戏团猎犬咬死人的消息很快在三点钟村落炒得沸沸扬扬,为了顾全影响,村议会最终决定让马戏团即刻迁出村落好尽快平息此事。
村民对官方的裁决并不满意,他们围在村子中央的一棵橡树下评头论足不肯散去,中间有很多关于夏尔的流言蜚语。
村民们说能带来死亡的夏尔又回来了,但是村议会拒绝出面责令夏尔离开,他们不想跟女巫的使徒打交道,这种行为是对民众的不负责任。
其实大众很少有人知道夏尔长什么样,对他的事也是道听途说,什么跟他有牵连的人都难逃一死;什么夏尔其实就是黑夜女巫;什么夏尔喜欢引诱年轻的女孩子,然后骗走她们的灵魂,让她们整夜徘徊在紫光森林里无法超生。这些传言更增加了他在大众心目中的诡异。
“村议会应该找出夏尔,叫他滚蛋。”
“对,应该烧死他。”
“我的朋友见过他,说他长得很可怕。”
高声喧哗中,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沫沫站在人群外听着这些评论,她对夏尔并不了解,照面也就两三次,但她觉得夏尔的笑容挺有亲和力,她很费解众人对他的嗤之以鼻从何而来?
但尹娅说只要跟夏尔扯上关系就会倒大霉,卡洛说只要是夏尔帮过的人都难逃厄运,这让沫沫想起了前段时间公爵府上的大火,火姑娘葬身火海,赖安无法忍受失妻之痛离开了三点钟村落,而跟火姑娘似乎有某种关系的木木也离奇失踪了。
马戏团出事前的前几日,赛宾突然从一个小侏儒变成了一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露露惨死后台,两起命案发生时,夏尔恰恰都在尹娅的家,难道只是巧合?
沫沫摇了摇脑袋,这些事其实与她毫不相干,她当务之急是想找到方法尽快离开姆海。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股丁香花淡雅的香味传进了她的鼻子,她猛地抬头,看到夏尔高高的站在她的身旁。
他似乎感觉到了沫沫的注视,于是用一双明亮的淡紫色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这让沫沫非常拘谨而紧张。
“你应该不认识我吧?”夏尔困惑的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她让他似曾相识。
“不……不认识。”沫沫的心七上八下,砰砰的跳动个没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撒谎,但从夏尔的口气及表情看来,他似乎并没有想起尹娅花园里的自己和尹娅树屋里的自己,这让沫沫松了口气。
“你确定?”夏尔继续问道。
“是的,先生,我们没见过。”沫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夏尔疑惑的望着沫沫,他看到她的脸变得绯红,呼吸有些急促,很显然她不是个精于撒谎的人,但是他的确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女孩,所以也没有拆穿她。
“对不起,我的记忆很短暂,总是忘掉很多人和事。”夏尔的眼神闪过一丝忧伤,转瞬他抬头望向沫沫,对她粲然一笑,犹如一抹春风袭人。
沫沫紧张的将头扭开了,“我……我还有事要做,再见,先生。”
“等等。”夏尔拉住了她的手臂,突然,沫沫感觉一阵昏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