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自程馨出生就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发誓要殉主,而龙葵想来想去,也觉得除了程家,自己没别的地方去了,回王家?自己十二岁了,养母见了她还不知会动什么脑经拿她赚钱呢。回去也是入虎坑,自己最快乐的日子是在程家度过的,算了,和桔梗一起给小姐殉葬吧。
程馨被两个人感动得又哭又笑,发誓下辈子不做主仆做姐妹。三人换了程馨的衣服,程馨本人一身粉色绣金丝水纹长裙,桔梗一身浅蓝色镶银边长裙,龙葵一身月白,裙摆处绣着精美的菡萏图样,三位少女互相上了妆,磕破中指,血滴入混了毒药的水碗,三人饮下了毒药。
龙葵闭眼的刹那,冲天的火已经烧到了窗棱上,她的思绪飘飞起来,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投胎到平民之家,有一对爱我的父母,就足够了。
龙葵意识消散的刹那,腰间的抹布再次飘飞起来,脱离了勾带,在空中飘飞了一圈之后盖到了龙葵右手中指的伤口上。顿时,红银两道光芒交替闪现,几次闪耀之后,抹布上的亚麻色全然退去,越来越多鲜红的颜色蔓延开来,龙葵脸上的血痣此时居然如液体般流动,流过脸颊,流到唇边,就这么钻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整个身体顿时悬浮,红光大放,那块抹布仿佛受到了感应,红银光芒同时定格,然后互相交融,渐渐化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红衣红裙,手上拿着一把银色团扇的女孩的虚影。那女孩慢慢睁开眼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龙葵身上:“主人吗?这一次的主人,居然是个女孩。”
眼看火势越来也大,女孩不再犹豫,手上的团扇轻挥,龙葵的身体就在原地凭空消失了,连带那块神奇的抹布也一起不见了踪影。
龙葵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明显感觉到意识离开了身体,周围的场景一变再变,一张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首先,她看到的是一个英武伟岸的背影,披着银色的披风,一口巨大的圆鼎,气泡翻腾,银红双色光芒闪耀。鼎的上方悬浮着一团红色的东西,不停蠕动着。
场景再换,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孩,在一间没有任何家具的房子里,她坐在铺了奇怪花纹的地毯上,脸上是悲戚的神色。令人悚然的是,那是一张白玉般的脸,泛着一圈圈的光晕,闭合的双眸中,红色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到怀中女婴的脸上。
接着,场景又变了。白衣女子抱着婴儿站在一处高台上,那个第一幕出现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前,挡住她的身躯,两人面前是蚂蚁一般黑压压的人潮。空中电闪雷鸣不断,男子一挥手,那团红云飞来,迅速变大。
女子亲亲怀里的孩子,然后把它高举过头,红云瞬间包裹住了婴孩。女子一松手,红云包裹的婴孩就从高台上坠落下来。
场景消失,一股巨大的下坠力让龙葵顿时灵魂附体,睁开眼,蔚蓝的天空,伸手一摸,身下是软软的草地,这,这是哪里?自己怎么没有死呢?梦里见到的场景是那么的真实,那个红云包裹的婴孩,龙葵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然后,令她吓得从草地上弹起来的场景出现了:她身边的那块抹布亚麻的颜色开始消退,艳红色蔓延开,红银光芒闪烁,一个红裙女孩挥着团扇显现。当然,清醒的龙葵这是第一次见到其实这个女孩已经出现过一次了。
龙葵吓得往后挪了好几步:“你,你是什么东西?”红衣女孩飘到龙葵眼前团扇遮住嘴,眉眼弯弯地打量她,却不说话。龙葵被吓到了,也看着她不讲话,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红衣女孩的影子渐渐变淡,才开口:“我叫红绫,你现在的状态最好少呼唤我,现在你需要睡觉。”
龙葵刚想问什么,女孩的影子就消失了,抹布也恢复了原来的亚麻色。龙葵只觉得头一阵阵的钝痛,渐渐地又失去了意识。
完全清醒是在几天之后,龙葵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身上还是穿着当日自尽时的衣服,不过衣服已是污浊不堪。原本以为虚弱的身体,居然奇迹般改善了,跟着程馨学医认药多年,她习惯性地伸手搭自己的脉搏,一搭把自己吓一跳,她自认进了程家之后就很注重养生,加上每天在药材堆里泡着,身体健康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和健壮是绝对不沾边的。
没想到,切脉下来,不但脉息强健,血流通畅,经络间仿佛有一股绵绵的动力循环着。这是怎么回事?起身走了几步,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比往常轻了不少,跳跃,疾走,仿佛都不费力。龙葵走山洞,发现自己身在崇山峻岭之间,洞外是一小片草地,再过去是悬崖。
山洞的右手边可以望见一处山涧,龙葵想着过去洗把脸,然而,看着近,其实过去有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山崖崎岖难行,龙葵更惊讶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善的身体素质,虽不是身轻如燕,但是不短的山路她愣是脸不红气不喘走完了。
伸手捞了一把水,洗了洗脸,习惯性地摸到腰间,脑中猛然闪过昏迷前的一幕,然而,抹布还是抹布,一点都没有变化,龙葵一边将它放到水中漂洗,一边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程家,小姐,桔梗,大火,然后呢?完全不记得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而这里又是哪里呢?
想了半天,脑中迷迷糊糊闪过一个名字:“红绫”。手中的抹布立刻飘飞,还是红银光芒交织,红衣女孩再次闪现:“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这一次,龙葵没有被吓到,而是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红绫伸了个懒腰,挥着扇子说:“这里是一处山谷,我看这里的水木二气充沛,适合你修养,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至于我,我是舞天绫的器灵,一直跟你在那个家里吸收药气,几天前,你引动了主人的气息,我才醒过来,把你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