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感受到神龙威压的,还有刚刚被龙葵收服的血蛇。相比红绫的担忧,灵智大幅度缩水的血蛇此时正盘成一团瑟瑟发抖。面对上古神龙,哪怕它是六万年修行的精怪,在神龙面前,它那点修为都是浮云,龙威不亚于天威。
九龙光影时而缠绕龙葵的身体,时而在她头顶互相追逐纠缠。降下的青色光幕无形无质,却看似流动的水波一般。
龙葵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四面八方的空气不断挤压扭曲拉扯,耳边还能听到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嘎吱作响。
疼痛已经不足以形容身体的感触,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精神慢慢抽离,眼前除了一片青绿色的光,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恰在此时,龙葵背后的修士虚影从原本模糊的光影渐渐变得凝实起来。只见他面容清秀,眉目慈和,平静地看着眼前九条青龙降世的壮观场面。左手掌心在龙葵的头顶上轻轻落下。
一个金灿灿的卍字佛印渐渐成型,和修士帽子上的佛印交相辉映。刹那间,九龙齐昂首,升腾起来吧那佛印团团围住。
佛印缓缓下降,想要没入龙葵的头顶。偏偏这时候,龙葵眉心的红莲印记再次出现,周身金红色光芒大炽,竟把青龙和佛印挡在了外面。
而龙葵的本体此时已经开始七窍流血,神智涣散。外面守护法阵的红绫深受影响,心神失守,离了本位。法阵再度重启,通路消失的同时,红绫与龙葵原本微弱的联系彻底断绝。
连着遭受两次大大超过本身承受能力的威压,龙葵的身体频临毁灭的边缘。就在她脆弱的灵魂接近寂灭的边缘的时候,脑中最后的画面显现出一张稚气的脸。
大小姐程馨眉眼弯弯对着龙葵招手:“来呀来呀,我们等了你很久了,来呀……”看到这张脸,龙葵的脑子忽然剧痛,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这个法阵以及这栋建筑,一定和程家有关。现在程家全家被灭,小姐的仇不能不报,程家只剩我一人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活下去!
心里有了这个信念,龙葵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希望以剧痛来刺激自己。谁知狠心之下,舌尖被咬破了。一丝血液顺着喉咙咽下肚去。
就在这时候,原本和青光分庭抗礼的红莲火光忽然威力大增,一下子冲破了青光的压制,九条青龙的光影竟被红光一下子冲散了。
龙葵眉心的红莲印记随着这一下,似乎也长大了几分。原本漂浮在龙葵背后的青衣修士光影波动了一下终于消失不见。
卐字佛印的金光也随之消失。九条脱离影壁的青龙不再保持队形,而是前赴后继地朝着龙葵的身体冲来。
奇异的是,这些青龙没了佛印的凝聚,看起来杂乱无章,气势汹汹还劈天盖地,但真正进入龙葵的身体时却连头发都没吹起一根。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龙葵幽幽转醒,还以为自己下了地狱。动动手脚发现自己完好如初,吸一口气,浓郁的木系灵气随着呼吸吐纳在身体里澎湃流动,这让龙葵激动不已。
抬眼再看那块影壁,却发现原本青光莹莹的波动依然存在,但九条青龙的雕刻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青色的莲花雕刻,造型和她见过的业火红莲一模一样。
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牵引,龙葵的手摸上了那朵青莲浮雕,意外地发现石壁的表面灵气如水波般浮动了一下。然后,整个空间扭曲起来,整个场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须白眉的灰袍老者。
他的白眉毛从两边垂下,长度超过了脸颊。雪白的胡子更是拖到了脚边。老人家诧异地看着龙葵:“咦,你不是我的血脉。怎么会得到九龙的认可?”
“你,你是……老祖宗?”龙葵这时才反应过来,这老头,不就是药仙院里供奉的画像上的人么?程家先祖,程延吉。
“你认得我?这么说,你与我那后人有旧?”程延吉摸着胡子打量龙葵。“我是小姐的侍婢。家里,家里已经被毁了,老爷和小姐,还有许多许多的人,都死了……”龙葵说到这里,泪水蜿蜒而下。
“冥冥中自有定数,我那后人遇见你,是她的劫数,也是她的造化。罢了,你既然叫我一声老祖宗,又开启了这里的封印,从今往后,你便是这里的主人了。”
“嗯?”龙葵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子一阵刺痛,思维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即,老人苍老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你这孩子,果然是身怀大机缘的。红莲业火护住了你的灵台,又有仙器护身,体质也不错……”
老头子不住地叨叨着:“咦,既然是仙器,器灵怎么不见?”“老祖宗?您在哪儿?”龙葵茫然四顾。“我想想……小姑娘,你周身上下一样首饰都没有,这怎么行,我送你一枚吊坠吧。”
话音刚落,龙葵只觉得胸口一阵清凉的气息涌入,在她的胸口上,多了一枚碧色的莲花吊坠,吊坠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程延吉的声音略带笑意:“老祖宗身无长物,就送你一根胡须做挂绳吧!”
胡须?龙葵再度傻呆,不容她细想,程延吉的声音继续道:“好了,我就在这青莲吊坠中,跟着你走。现在,该去找你那仙器的器灵了。”
龙葵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然后才反应过来,红绫,从刚才到现在竟一点都没感到它的存在。糟了!红绫!红绫你在哪儿?龙葵在心里焦急的呼唤着,四周悄没声息。
这一下。龙葵才开始着慌。刚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之下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
现在,青龙威压消失,她的脑子才恢复思考的能力。茫然四顾之下,周围除了山石岩壁,房子消失之后,连带原来看得十分清晰的通路也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