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你以大欺小,如果你打赢了,我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痔疮一万年,不用谢我。——周生生心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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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来得急,下得也张狂,村民一个个欢欣雀跃,盼着干旱过去,盼着田间禾苗的长势好转。没有人注意到,那自低空中落下的雨水,无一丝凉意,且透着微微的红色,一旦落地,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半点痕迹不留。下了整整三天,雨终于停歇,然而炎热暴暑的势头非但不缓,反而较先前更为闷热。庄稼人终于发现,他们田中的作物,已临近枯死,就连之前最滋润的田地,也是干旱得快要裂开。
村民的情绪由最初的期盼,转为疑惑,继而焦躁。渐渐地,各种谣传四起。有人说夜半时总感觉到地面若有若无的震动和隐隐约约的诡怪歌声。有人说,一个娃娃满足不了蛇神的胃口,所以蛇神是在惩罚丰祥村。有人说,是那被吞入蛇腹的孩子的冤魂向丰祥村讨债来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茫然不知所措。整个村子被一股无形的沉重之力所笼罩,压得人透不过气,人们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相互间屡屡因鸡毛蒜皮之事大打出手。
这时已是祈雨后的第五日,蛇神河的水变成鲜红一片,血一般的妖异惊悚,河水汹汹翻滚着,如猛兽般疯狂咆哮。没有人敢靠近那条河,绝望中,许多人不再寄希望于蛇神,而转向了无所不能的如来佛祖,以及,那传闻中料事如神的转世小活佛。
白云寺近日里人满为患,进香求神的人多是为了寻找活佛救旱灾而来。寺庙太小,许多人只好在大门外远远焚香跪拜。寺庙内某偏僻角落里,几个忙里偷闲的小和尚对此你一句我一句大加感慨。
“哎!咱白云寺从来没这么香火旺盛过了。”
“可不是!我看啊,那四大佛寺也不过如此。”
“去!若不是转世活佛在此做客,会有这么多香客?”
这话一出,几个懒洋洋的和尚都来了劲,眼睛贼亮贼亮地凑到一处。
“诶!你们谁见过这小活佛啊?他真是佛祖转世?”
“谁知道呢!住持说,有番帮老和尚死前预言中指示的方向,寻到咱中土来,好不容易找到这灵童,发现他相貌俊逸超凡、天赋异禀,想带去他们那儿供养着当下一世主持,可惜人家不乐意。”
“对对!是真的,我见过那灵童,那模样,啧啧!”小和尚越说那目光越是空茫遥远,傻乐傻乐的,“那夺目的光彩,那高贵的气度,真是看一下都怕灼了眼。反正,这么个美男子,可不能出家当和尚!就算当和尚,那也是咱中土的和尚。”
有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小和尚不服地撇撇嘴:“是不是真的?那傲娇灵童听说才九岁,藏着不愿见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貌美聪慧?你们莫不是说大话?”
他还在嘀嘀咕咕,突然旁边有人伸出个巴掌飞快地捂上他的嘴,低声警告:“别说了,他那个仆从出来了!”
众人闻言朝内院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步履轻盈地从他们眼前掠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匆匆往转世灵童所在的客房小跑而去。此人正是张离,而那灵童,就是他的主子李墨——祈雨当日路过的贵公子。
张离到了门前,用清朗的声音询问了声“公子”,随即附耳贴在门上,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慵懒似是呓语的回答后,才整整衣衫,正了正色,规规矩矩推门进去。只见他家公子此时正坐在床上,一只长腿直直伸着,另一只曲起,一头披散着的柔顺青丝有些乱,目光空茫地对着窗外某处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眼。白色丝质中衣领口大敞,露出珍珠般润白的脖子,那原本就未长开的如玉娇颜,因为刚睡醒而红扑扑的,带着迷茫。如此让人不设心防,如此地鲜嫩可口……咳咳!张离心虚地移开视线,停止臆想,朗声道:“公子,外面挤了好多人都想见您,您见见不?”
李墨仿若未闻,继续眨眼,好半晌,他才悠悠地打了个绵长的呵欠,那呵欠发挥到了极致,最后以轻轻的呵气声收尾,引得张离也困乏起来。李墨笑眯眯地朝张离招招手,待他近身,把手中一根红白相间的羽毛插在他的鬓发上,端看了会张离哭笑不得的表情,漫不经心道:“告诉他们,白云寺西南方十里处有水,使之分流便可有雨,干旱亦可缓。”
“是!”张离乐呵呵地,也不诧异他家公子如何得知众人所求之事,便顶着根可笑的羽毛屁颠颠传话去了。
白云寺十里处,正是丰祥村的蛇神河,所以即便得了灵童的指引,也无人敢照着去做。几百年来都没人敢动一动那河里的水,更别说是要开河,这不是触怒神灵吗?无奈之下,众人唯有再次求助李墨。
滔滔的红色河水前,李墨懒洋洋地坐在他的白虎背上,身后是有些激动的张离,左手边白云寺住持无为大师安静地等待着,此番能劝动李墨走这一趟,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功不可没。三人站了许久,李墨原本有些懒散的目光顿时一收,他周边的气流渐渐凝聚起来,一头墨发被旋转的气打散,恣意地高高飘舞。张离见况赶紧扯了无为大师躲到一棵大树后,以免被那浑厚的内力所殃及。
河水的流向受到强大压迫之力的干扰,慢慢起了变化,河水中央漩涡渐起,越旋越大,随后,一震强烈的地动山摇和嘶鸣,巨蛇猛地从水里现出身躯,大幅度地摆动,红色的眼睛鲜血直流,便是这血,将河水染红了。
“它这是怎么了?”张离目瞪口呆看了会,又是兴奋又是惊诧地跑到镇定自若与巨蛇对峙的李墨身后探头探脑。
“貌似,虚不受补……”李墨眯着眼弯起嘴角,仿佛在欣赏一副优美的景色,说完“呵呵”笑了声,摇摇头往白云寺的方向漫步而去。
“灵童这是何意?”无为大师张嘴望着大蛇呆了会,待回神发现人家灵童已然走远,不解地追上去询问。
李墨头也不回,兴致索然地摆摆手,“将死之蛇,不足为惧,大师唤村民们明早动手开河吧!”那说话语气温和有礼,只有张离看见自家主子在说完这话后嘴巴无声地动了动,分明说的是“无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