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潇洒,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悠哉。虎落平阳遇见周生生,都别想舒坦着回去。——周生生心情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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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改了,晚上七点半,怕大家没瞧见,再通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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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顾严瞧病的大夫说,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这等奇事怪事,都一只脚迈进阎王殿的人,竟还能醒过来。虽不能下地走路,活个个把月是没问题的。
周生生在闺房里凝视着那本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的医书,好些字太难看,她只好连蒙带猜,胡乱往锅里倒药材。锅里的药汁呈黑绿色,正冒着泡,热气蒸腾着在眼前打着圈。她蹲在地上给自己扇扇子,走神地想着自己那碗神奇口水,笑容诡异飘渺。真可惜,口水这种东西是稀有物,不然可以用来卖钱。
“小姐,您真的不需要奴婢伺候吗?再这么下去,奴婢会被大夫人责罚的。”贴身丫头唐葫芦在门外看见黑烟从门缝中冒出来,不知周生生在里面捣鼓什么,急得团团转。她已经被晾着好些天了,被禁止入内,有些担心自己活计保不住。
“别吵,不然打你嘴巴。”不温不火的威胁从里头传出来,唐葫芦赶紧闭上嘴,讪讪转身去洗衣服。话说,她已经把周生生的所有衣物从箱子里翻出来洗了三五遍了。
“等等,”周生生在里头喊她,“再去买半斤蝎子和半斤巴豆。”
“啊?”唐葫芦诧异地长大嘴巴,即便她不懂药,也知道这两味药是不能乱吃的。小姐的举止比她给自己起的名字还让人匪夷所思,“小姐,您要这些干什么啊?”
“快点去。”
唐葫芦一走,周生生把两只眼睛从鬼画符医书上移开,嘀嘀咕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这匹“死马”指的是自然是她外公。
周生生打了个呵欠,手中的小扇子扇得欢,摇头晃脑哼着曲儿,完全没察觉身后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李墨受了内伤,这些天都昏迷着。周生生起初把他丢在地上一整天没挪动过他,后来实在嫌他碍着地方,才打了个小地铺,把他拖上去躺着,被子都没给盖。横竖天儿热,冷不死。这会儿,他总算醒过来了。
李墨突兀地睁开眼,眼中的清明只维持了一瞬。而后从地铺上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满屋的黑烟,满屋的古怪药味儿,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丫头哼着不怎么悦耳的曲调。而他的存在仿佛泥塘里唯独的白莲,完全扎错了地儿,可又切切实实生在那儿。
李墨收回散漫的视线,竖起膝盖,支着下巴发呆。受伤时穿的衣裳还在,血腥味闻起来很不舒服。他抬手,随意一扯一甩,将衣服丢到边上,继续发呆。既不开口唤周生生,也不管自己****的胸膛上未结痂的伤口,嘴角一点点翘起来,仿佛极享受这个陌生又聒噪的早晨。即便只是这么虚弱地静坐,即便几日未清洗身子,他那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和骨子里的妖娆慵懒也难以掩盖。
“不行,要上茅房。”周生生唱着唱着,突然摸摸肚子弹起来,丢下扇子屁颠屁颠冲了出去,自始至终没发现屋里的大活人已经醒了过来。
她刚走,屋顶上便悄然飘下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腋下还夹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他把人往李墨面前一扔,又对李墨飞快地拱了拱手,身子一闪便不见了。
“公子!你没事吧?”张离狼狈地爬起来摸摸屁股,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瞪了一下,又慌慌张张地上前查看李墨的伤势。
对于李墨的无视,张离也不在意,从背上解下包袱,将他搀扶起来,“属下给您带了换洗衣物,咱先换上吧!”
“对了公子,暗影说您早暗算武功被废了,是真的吗?”张离替他公子换完衣服,又不知从哪弄出一把白玉梳子给他束冠。
“嗯……”李墨的起床气消了大半,总算正眼瞧了他一眼,闻言慢吞吞抬起手来试了试,“貌似是的,手脚筋都断了。”他的语气极闲适,似乎说的不是自己。
“所以说……”张离瞪大眼珠子,衣服难以置信的模样大呼小叫:“公子你为什么明知道是个陷阱,还非要往里面跳!您明明早算出来自己不易往南方行……”
他话说了一半被李墨一个轻飘飘的斜视给卡住,悻悻然清了清嗓子打量起屋子,屋里烟气熏人,他把窗户给打开来透气,正好看到周生生拿着两包什么东西跑向厨房,“话说回来,公子,外头都被桑格的人包围了,您又受了伤,怎么离开?”
“还没想好。”李墨答得很不负责任,掀开周生生方才熬的那锅药,轻嗅,自言自语:“这等神物,幸亏不是为我准备的。”
周生生变调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张离皱着眉,扯他家公子的袖子,“这什么女人?!公子,咱还是走吧!这女人太不靠谱。”
李墨意味不明地瞥了张离一眼,从对方衣兜里翻出个占卜用的乌龟壳,拿在手里甩得当当作响,眯眯凤目,吩咐某角落里的黑衣人:“暗影,把人带走,都别来烦我。”
周生生回来时手里手上多了个碗,看地铺上没人,诧异了片刻,才发现李墨躺在她的小软床上看书,是苏凝留下的那本鬼画符。周生生颠颠走过去,把碗递给他,闪着虎牙,“这是我的床。”
“这什么?”李墨瞟了下那个碗,想起她那锅药。
“水。”她刚从外公屋里出来,喂了他外公一碗“参汤”,谁带给李墨弄了一碗。说到底,李墨之所以中毒受内伤没死,还得感谢她的“参汤”。周生生几日没给他喂食,光灌“参汤”来着。
看李墨喝了那碗口水,周生生转过身干呕了一下,想了想,去箱子翻出一张纸,是之前苏凝留下来的那便条,摊开来给李墨,“那,你家大人把你送给我了。你在这里吃我的穿我的,以后,就归我管了。我给你改个名字,叫花生米,你记着了。”说着,她从钱袋里翻出一个铜钱放到他腿上,“那,这是见面礼。我得给我外公送药了。”
房门打开又快速合上。李墨捏着铜板转了转,撇撇嘴。养尊处优的三殿下,若是不高兴,天上掉下万两黄金也不屑于捡,更何况一个小人物揉出来的一个破铜钱。手臂扬起,那铜板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穿过窗户,掉进水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