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久久地坐在地上,久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抬头间,夕阳已经偏西。
她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了回去,连手边的那一篮子果子也忘记拿了。她回到百草阁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回房休息了,大家看到她发白的脸色,都以为她病了。
其实凤鸣没有睡,她在房里飞针走线赶制着一件黑色夜行衣,之后又将长剑磨得雪亮,还准备好了照明用的夜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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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天门山石林群中,御剑飞行着一个单薄的黑色身影,穿梭于云雾之间,犹如夜之精灵。
那身影嘴里低声数着:“坤位,八、九……十四,就是这里了。”说话间已落在脚下的石峰之上。
落上之后,她手里拿出一块夜光石,夜光石的光芒并不能照很远,但足够照亮她的脸,只见她灵动的眉目,乌黑大眼,不是凤鸣还是何人。
她拿着夜光石,开始在石峰之上细细搜索。
她是在找藏有怪物的洞穴。
之前曾经听人说过,这些石峰群上,有不少灵力聚集之地,门中修为很高的人便可能在上面修行,而另一些石峰之上还会有洞穴,洞穴之中藏身着许多凶猛的怪物,若是能杀了并吃下它的灵石,功力便能大增。
这个传说在天门山弟子中私下流传着,但没有人真的敢来,因为天门山是禁止弟子来这些石峰群的,被发现了要受罚。而且,听说洞穴里的怪物都很凶猛厉害,曾经吞噬过前来冒险闯入的弟子,所以一般人也不想冒这种险。
以往凤鸣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回来。
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念头想要变强。那时候对她而言,温饱才是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何况以她资质之差也不大可能变强。但自从那日看到景玉和沈骄阳一起后,她想要增强功力的心意便如斯空前的急切。
她一直记得沈骄阳那句话:“景师兄这般人才,怎会喜欢寻常普通女子?”
而她凤鸣,不仅仅是寻常普通,还差劲得可以。这样的自己,景玉怎会喜欢?
当然,她练功,想要变强,但并非以为仅凭这样景玉便能转头来喜欢自己,只是……她第一次觉得差劲是这样的可耻罢了。
所以,她要变强,不要再做末尾,不要再垫底,不要被人耻笑!
她小时候虽没上过学堂,但上山后天门山有专门教弟子习字读书的地方,她读得也不算很多,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句话是牢牢记在心里的。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相信天资决定修为。只要有心,她一定能变强!
师父说过勤能补拙,但对她来说仅仅靠勤奋是不够的。
她要走捷径!
石峰群虽然危险,但“功力险中求”,她相信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让她找到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这些天她找了不少石峰,却一无所获。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前面突然一阵冷风扑面,冷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种寒气不是普通的寒气!她举着夜光石细看,前面有一处黑黝黝的洞口,寒风正是从里面一阵阵吹出的。
很好,越是诡异的地方,越有可能存在怪物。
她心中升起期许,顾不得寒风不寒风,一猫身子就钻了进去。
越进去,就越寒冷,她提起体内真气希望能够御寒,但奈何功力太浅,没过多久衣角上便结了冰,连握着夜光石的手也快要被冻僵。为防万一有怪兽突袭,她握剑的手不停张张合合,力求保持灵活不被冻僵。
空气渐渐变成了白雾一般,浓浓的白雾,使夜光石能照射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她连脚下也看不真切了,但她还是坚持往前走。
突然,“噗通”一声,她脚下一个踏空,身子凌空落下,瞬间,冰寒彻骨的水弥漫全身。
好冷,好冷……无论她怎样运转真气也没用,她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正在迅速冻僵,身子不能再保持悬浮状态,冰冷的水慢慢没过头顶,她渐渐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的最后关头,她心里只有一个人——景玉。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便再也见不着他了。
真冤屈,就这样死了么?她不甘心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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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好冷……凤鸣在一阵寒冷中渐渐苏醒过来。
耳边有潺潺流水声,她动了动,发觉自己正浸泡在水中,不过这水虽然寒冷,但还未到被冻僵的地步,她动了动手脚,坐起来,发现水很浅,只没到她胸前。
记得之前的水明明很深的,怎么变得这样浅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她正想站起,耳边却传来一个悦耳却淡漠的声音:“不要起来。”
她惊讶转头,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洞穴之中,清澈的水流旁,洞穴宽敞有如一间房那样大。
明亮的夜光石下,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洞穴当中打坐,他白衣胜雪,气质出尘,分明便是天河尊者。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鹅尊者眼睑低垂,语声一如既往的淡漠:“你误闯进了我练功的洞穴,中了寒毒,只能泡在这水中慢慢解毒,若是突然站起,置身暖和之地,必会留下余毒,后患无穷。”
凤鸣听明白了,乖乖躺于水中,不敢乱动。自己真是命大,若不是天河尊者在这里练功,她必死无疑。说起来他真是自己的福星,每次关键时刻遇到他,便逢凶化吉了。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弟子多谢高尊相救。”
“不要多说话。”
“是。”
她不敢乱看高尊打坐,也不过多说话,便闭起眼睛,默默运转体内真气,希望身体能恢复得快些。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她身上渐渐变得不那么冷了,再渐渐又暖和起来。
待她暖和得十分惬意之时,耳边突又想起天河尊者的声音:“你到这里来做甚么?”
凤鸣只稍微想了一想,便把自己想要杀怪物曾强功力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被当场抓到,不敢隐瞒,也找不到好的借口隐瞒。
天河尊者听完,没无责怪之意,只说了句:“仙门之地,何来怪物?荒谬。”
凤鸣心里好生失望。天河尊者说没有怪物,那自然是没有的了,看了自己想要增强功力的希望破灭了。
天河又问:“你当真那样想增强功力?”
凤鸣用力点头:“是。”她脑中突然一转,殷切望向他:“高尊若是能教授弟子一些……”
天河尊者打断她的话:“我又不是你师父,怎会教你?”
凤鸣羞愧,不敢再言:“是,弟子鲁莽了。”
他静默起来,她也不敢再存有妄念,只是好好的运行真气。
良久,却不想突然听到他说了一句:“虽不是你师父,若你若肯听话,想增强功力也是可以的。”
他说这句话之前,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凤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甚么?”待她想真切了,便惊喜莫名,从水里爬起来就要跪谢:“多谢高尊,实在是太……”这时一股柔和力道袭来,将她爬起来的身子打入水中:“叫你莫要起来。”
她开心地答:“是!”
天河尊者看似冷漠,其实他真的很好人,是个大好人啊,不但没有责罚她,还愿意帮她增强功力。此刻的她无法言说心中感激之情,再加上也不善于说肉麻的话,所以干脆不说了,只是记在心上。
天河尊者似乎不爱多话,又静静打坐了好几个时辰,才道:“你可以起来了。以后每日子时在外面等我,不要尚自闯入,等我带你来此处,知道么?”
她起来深深跪拜:“是,多谢高尊!”
他看着她身上湿漉漉地,衣物贴身,单薄的身材也有些曲线毕露,不由微微皱眉,一手拂去,她身上顿时热雾腾腾,衣服在瞬间便干了。她心道,高尊就是高尊,连衣服湿了也不用怕。
他接着手又一挥,她立刻觉得自己被装入了什么袋子之内的东西中,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便感觉到自己被他一手夹住,飞了起来。
待眼前黑暗消失,凤鸣已经站在坤位十四峰上。她有些迷惑,怎么出来竟没感觉到一丝寒意?她正想问问,抬头一看,天河尊者的人已在半空之中,优雅修长的身影很快消失。
她摇摇头:这个高尊不爱说话,自己还是少问些好,免得惹了他一个不高兴,不帮自己增强功力了就糟了。
这样想罢,她便开开心心,轻车熟路地按照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今夜自己真的很走运。
俗话说情场失意便赌场得意,她能有如此奇遇,说明上天总会在你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补偿你另一些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