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薛师妹?”宋实年推门而出。
见院中立着一个白衣倩影,那直坠腰际的长发,不堪一握的芊腰,端然从容的身姿让他心中一动,坎门中只有他和时不与见过薛冰琴,不同的是,时不与从此着了魔,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敢有一丝奢望。
虽只见了一面,但这等足以倾倒众生的‘妖女’他如何能忘,是以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她,忙整了整衣冠,问道:“薛师妹造访可是有事?”
薛冰琴转过身来,对他微微颔首,神情冷淡的道:“宋师兄。”
大师兄一露面她就开了口,王诗文不禁失落的摇摇头,重新审视起自己的魅力来。
宋实年知道她一直闭关修炼,深居简出,无事绝不会轻易造访坎门,见她问候完没了下文,便开门见山道:“薛师妹有事就直说吧。”
薛冰琴缓缓道:“坎门谁与李沧海熟识?”
二人均有些意外,谁都没想到这个惜字如金的冷傲少女开口问的第一句竟是李沧海。
宋实年道:“五师弟大牛是他的义兄,若是关于李师弟的事,你最好问问他。”
“他在哪里?”
王诗文连忙答道:“在崖旁河边洗衣服。我带师姐过去吧。”
薛冰琴似是而非的看他一眼,道:“我要自己去。”
王诗文尴尬的苦笑着点头,望着她的背影款款消失在门外。
这是宋实年带李天涯来过的崖边,仍是云海遮蔽,此崖便犹如飘浮在云端,超凡脱俗。
崖边大牛正在洗衣服,身旁放着一个能让人平躺着洗澡的大盆,盛满了脏衣服。
“你是大牛吗?”薛冰琴在他身后踌躇半晌,方才问道。
不擅言谈的人通常是腼腆的,但她面上却毫不羞怯,如同雕刻的石像般没有表情。
大牛愣愣的看着她,木讷着脸道:“是俺。”
薛冰琴道:“李沧海家中可有亲人?”
大牛平时愚钝,但是涉及到二牛的事却很敏感,放下湿漉漉的衣服,瞪着她道:“俺和二牛都是孤儿,他就俺一个亲人。师姐,二牛咋了?”
“他死了。”
大牛怔住了,良久,道:“怎么死的?”
“在仙源山被幻境所困,没有及时逃出来。”
大牛脸色苍白无血,喃喃道:“你别骗俺。”
薛冰琴看着云海道:“我会照顾他的亲人。以后你随时可以去坤门找我,自会有人帮你。”
大牛沉默,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落泪,巨大的悲痛让他不知该如何宣泄。
薛冰琴在此待了片刻,飞回了坤门。
漫天飞雪,便是李天涯此时眼中的景象。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是个一目了然深只数丈的小山洞,里面空无一物。
山洞悬在半空,外面是鹅毛大雪,遮天蔽日。
这是个幻境,是个他观察了两月仍没有发现破绽的幻境。
他不敢飞出洞外,那些雪花会像瘟疫般缠上他,冰寒彻骨,以他的修为根本抵御不了,一刻也不能忍受。这是他险些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经验。
雪不知何时能停,他知道一旦雪停,这个幻境再怎么高深,总是有机会出去的。
如平时那般,怅然的看了会落雪,他便开始打坐修炼。
难得有机会能将聚灵瓶明目张胆的放在身前,释放出一大股灵气环绕周身,灵根立刻贪婪的吸收起来。
雪整整下了三年,李天涯心中的希望却渐渐升了起来。
雪花由原来的片状变为现在的颗粒状,他估计,再有几月雪就停了。
这三年他体内的真元力有了固化的迹象,这标志着他已经进入了真元后期的境界。
又过了两月,雪终于停了。
李天涯意气风发的哈哈大笑数声,箭一般飞身洞外,四处打量起这个困了他三年的幻境。
他花了三天时间,绕着这个山谷形的幻境转了一圈,心中已有了计策。
道家手法布置的幻境总离不了八卦方位,表面上有万种变化,但只要能找出根结,破阵却并不难,特别是这种雪花一停,再没有攻击性的幻境。
身为渡劫期侥幸夺舍的修士,李天涯有绝对把握走出去。
他特别庆幸自己的英明,入山前购入那三百块燧石,如今又要派上大用场了。
他一颗又一颗的将燧石投入谷底,让其肆意燃烧,直至二百余颗燧石全部仍尽,幻境已是一片火海。
幻境成了一个大火炉,熊熊燃烧了三天。李天涯有冰蚕宝甲护体,并不惧热,很是惬意的在洞中静等着时机成熟。
七天后,幻境中空气的氧份被大火燃尽,变为真空状态,继而开始剧烈膨胀。
洞中的李天涯也变得焦灼不安,从幻境膨胀那一刻他就闭了气,一直憋到现在。
同时又提心吊胆的等着那巨大的爆破,虽然他早已不是凡人之体,但未进入魂晶期之前,身体能不能承受那股冲撞力心里还是没有底。
随着火势渐小,将要燃尽时,幻境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嘭的一声巨响,上方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整个被掀了起来,谷中的一切都被压力挤得腾空而起,李天涯所在的山洞也高高射入天空。
阳光随即入谷,幻境中重又燃起大火。火势还未蔓延,幻境突然弥合,只瞬间便凭空消失了。
李天涯奄奄一息的从山洞中飞出来,全身被炸得黑乎乎的,脸上布满了小伤口,血淋淋的很是凄惨。
他无力的平躺在地上,看看左右,幻境早已消失不见,这是个正常的世界。
深深呼出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他强撑着坐起,刚要念咒语祭出水舟,却听一声娇叱在耳边响起:“臭小子!我可找到你了!”
李天涯心中一凉,转头看去,顿时大骂晦气,怎么偏偏这么倒霉,碰见谁不行,竟是那红衣少女!
三年不见,她还是穿着那件红色斗篷,薄纱后的俏眼正不怀好意的瞪着他。
“仙子,这么巧?你我可真是有缘啊。”李天涯强笑道。脸上伤口被笑容拉扯得几处破绽,鲜血立刻迸流而出。
“我说走到这里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让我报仇解恨呢。”少女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