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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贤侄莫怕

雷敢指自然不知宿灵心中在想些什么,咧嘴一笑,叫道:“出来吧,张大少爷!”

张赐进半刻之前还怕得要死,这刻却又换作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匆匆下了马背,迫不及待地一溜烟就跑上前来,大揖连拜、口中连喊:“宿灵姐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英雄好汉,我年纪尚小,小鸡未老,就不娶媳妇了!这帽子送你,你们拜堂去吧!白首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一口气劈里啪啦说罢,就将头上那顶歪歪斜斜的郎官帽伸手一摘,空中一甩,甩完立撤。直看得那些周围强盗良民一色目定口呆,羞得宿灵又红了脸。

雷敢指一枪挑过郎官帽,哑然失笑道:“站住!”

张赐进应声站住了脚,回过头来。

雷敢指道:“你去哪里?”

张赐进眨巴着眼道:“自然是回去了。”

雷敢指佯怒道:“我让你回去了么?”

张赐进倏地一惊,指着王机灵道:“不……不是道个歉就成了么?”

雷敢指摇头道:“他成,你不成。”

张赐进慌乱道:“你可不许偏心!我也只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回头改了就是了!”

“不成、不成……”雷敢指依旧摇了摇头,突地盯着张大少爷的裤裆,促狭道,“你还得加上一条。”

“加上一条?”张赐进下意识地一弓身子、双手紧捂脐下七寸,叫道:“为何我要加上一条!”

雷敢指道:“因为你家有银子。”

张赐进两眼一亮,跳起嚷道:“对对对!我家有银子,很多的银子!你要拿多少便拿多少!”

雷敢指哈哈一笑,正要开口,突然边上掠来一马。

“慢着!”

马上之人,正是二寨主黄鹤杳,此刻正竖起八字眉毛、瞪着雷敢指,竟是一脸的冲冲怒气,就听他斥道:“咱们风雷寨素来行的侠义之事,你怎可这般强取豪夺!”

雷敢指蓦地打了个突,旋即眼珠子一转,面色古怪道:“二寨主教训的是。”

黄鹤杳闻言也不去看他,只朝宿灵微一点头,便跳下马去,来到张赐进跟前,呵呵笑道:“小兄弟莫怕,咱们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做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绝不让你吃亏。”

张赐进如获大赦,看着这人畜无害的中年胖子,要多欢喜有多欢喜,连道:“说的是、说的是,多谢、多谢!”

黄鹤杳道:“莫谢、莫谢,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你便叫我一声叔叔吧。”

张赐进赶忙抱拳作揖,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好、好……”黄鹤杳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解下腰间算盘,“哗”地一分,柔声道,“那咱们叔侄就赶紧来做这笔生意吧。”

“好呀,好呀!我还从未做过生意,爷爷若是知道了我会做生意,定然十分开心……却不知叔叔的这笔,是个什么生意?”张赐进兴奋地笑道,一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神情。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了,一个激灵,打得他从脚底凉到头皮。

“贤侄的这手指头,一根值多少银子?”黄鹤杳指了指张赐进的手问道。

张赐进结结巴巴道:“叔……叔叔,这……这是……何意?”

黄鹤杳依旧神态自若、面带微笑道:“公平买卖,自然就要明码标价,便如那些进了当铺、上了货柜的东西,人也是一样的……什么是有身份的人?有了身价,才叫有身份!乖侄儿莫慌,叔叔给你做个鉴证,快快告诉我,你的一根手指多少银子?”

张赐进的神经再如何大条,眼下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却又不敢不说,只得打着寒战,哆嗦道:“大……大约……五……五……”

黄鹤杳闻言立刻大赞一声:“五百两!贤侄果然识货!”

张赐进赶忙道:“是五十两!”

黄鹤杳眉头一皱,不忿道:“五十两太少!贤侄的手又不是卤猪蹄,怎可如此轻贱自己!”

张赐进只好硬着头皮道:“那……那便二百两吧!”

黄鹤杳道:“好!二百两正公道!一锤子买卖,贤侄可不能再改了。”

张赐进颓然道:“不改了……”

“爽快!”就见黄鹤杳一阵劈里啪啦,口中自言自语道,“一根手指头二百两……十根二千两……”

张赐进听的眼珠子都快迸了出来,失声叫道:“不是说好二百两么,怎么变成了二千两?”

黄鹤杳笑道:“这得全仗贤侄十指健全,不是个残废,恭喜恭喜!……好!咱们再来算算,贤侄的一根脚趾头,多少银子?”

张赐进额头冷汗涔涔道:“一百两。”

黄鹤杳摇头道:“不对、不对!脚趾头怎么便宜了呢?”

张赐进道:“脚趾头藏在鞋里,看不见。”

黄鹤杳猛一拍对方肩膀,欣慰道:“贤侄开窍了。”

张赐进被他的“算盘手”这么一拍,差点就垮倒在了地上,耷拉着个脑袋,苦笑一声,有气无力道:“多谢叔叔夸奖。”

黄鹤杳又是一阵劈里啪啦:“一根脚趾头一百两……十根一千两……计三千两……”

张赐进心如刀割。

却听黄鹤杳又问:“一条胳膊,多少银子?”

张赐进颓然抬头,目光涣散道:“叔叔啊……你饶了我吧,我十根手指都算给你了,这胳膊还值钱么?”

“大错特错!这就是贤侄你钻牛角尖了,”黄鹤杳一本正经道,“你若是不要胳膊、单要手指,叔叔自然会将你胳膊卸下之后,再将那十根手指剁还给你的。”

张赐进面无血色、泪落双颊道:“一条胳膊,八百两……”

“这才对嘛!”黄鹤杳再来一阵劈里啪啦,“一条胳膊八百两……两条一千六百两……计四千六百两……一条腿多少银子?噢!腿可是露在外面的。”

“八百两……”

“一条腿八百两……两条一千六百两……计六千二百两……一个招子多少银子?”

“三百两……”

“少了呀,贤侄,眼如明窗,不要就瞎了……”

“五百两……”

“一个招子五百两……两个一千两……计七千二百两……鼻子?”

“三百两……”

“贤侄真是太精明了……一个鼻子三百两……两个……”

“叔叔,两个鼻子的那不叫‘人’……”

“哦哦,对、对!一个鼻子三百两……计七千五百两……耳朵?”

“三百两……”

“一个耳朵三百两……两个……”

“叔叔,我的一个耳朵被人射过了……”

“哎,贤侄你不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一个耳朵三百两……一个破耳朵二百两……计八千两整……脑袋?”

“一千两……”

“少了……”

“二千两……”

“一个脑袋二千两……计一万两……唔……心、肝、脾、肺、肾……算了,里面这些杂的就打个包吧……一千两如何?”

“好吧……”

“人杂一千两……计一万一千两……唔……还有……噢!贤侄既然准备讨老婆,想必那家伙该是管用的吧?”

“……管用……”

“多少银子?”

“一千两……”

“这么不值钱?!那叔叔索性给你切了,拿去钓鱼算了。”

“二千两!”

“这才对嘛!……管用的家伙二千两……计一万三千两……好嘞!”

黄鹤杳搞定收工,看着张赐进,一脸兴奋道:“贤侄不愧是人中龙凤,这一万三千两的身价不说举世无双,也足可睥睨群雄了!”

张赐进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迎亲的人们个个头皮发麻,面面相觑。

风雷寨的好汉则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宿灵朝后低声问道:“这个二寨主是人吗?我怎么看着像索命的阎王爷?”

雷敢指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别给他听见了,小心咱们以后没银子花……”

宿灵嗔道:“谁跟你咱们啦!”

雷敢指将那大红郎官帽头上一扣,昂头道:“怎样,俊不俊?”

宿灵啐了他一口,道:“还不快快拿下来!那烂人张的头上有虱子!”

雷敢指笑道:“就不拿,有虱子我也戴。”

这边两人闹着,那边黄鹤杳已经挂好了算盘,扶起了地上的张赐进,拍了拍他的衣服道:“贤侄莫怕,不就一万多两银子么,给叔叔取来便是。”

张赐进苦笑道:“可我家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黄鹤杳笑道:“无妨、无妨,既是没有那么多银子,那便让你爷爷挑拣挑拣吧,怎么说他也算是叔叔店里的客官,分开买也成。他若要脑袋,我便给他个脑袋,他要心肝,我便给他对心肝……”二寨主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点在了张赐进的脑袋和心口。

张大少爷吓得大哭道:“不分、不分!要的、要的,全都要的!可我家确实没有那么银子呀!”

黄鹤杳安慰道:“莫哭、莫哭!好歹咱们叔侄一场,这点人情面份还是要给的……叔叔倒有一个法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大少爷立刻道:“什么法子,叔叔快说!”

黄鹤杳道:“这一万三千两银子,叫你爷爷先送个五千两来,我便将你还给他老人家,这剩下的八千两嘛,日后慢慢再还,一年八百两,十年不就两清了么!贤侄说好不好?”

张大少爷点头如捣蒜,连道:“好、好!就依叔叔所言!我这便去取银子!”

黄鹤杳一把拉住了他,摇头道:“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你走了可不成,另叫个人吧。”

张赐进环视一眼,指着珍有才道:“阿财!你都听见了么?还不快去!”

哪知珍有才却是一动不动,淡淡地说道:“少爷,你还是叫别人吧,我就不去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张赐进虽不知一向听话的珍有才为何如此,可眼下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又点了一个家丁。

那家丁巴不得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倒是爽快,几步就要冲了出去。

“慢!”黄鹤杳将手一拦,朝张赐进道,“贤侄可真是糊涂,怎么连个信物都不给哩?”

张赐进道:“要什么信物?我手中没有信物呀。”

“这还不好办。”黄鹤杳突然一指那只穿了个窟窿的右耳,道,“这耳朵很便宜,看起来又独一无二,是个好信物!就当叔叔亏了二百两吧。”

张赐进慌忙捂住右耳,失声叫道:“不可!不可!……等等!我有法子!”

黄鹤杳笑道:“什么法子?”

张赐进的手仍不敢放下,急急道:“给我一支笔、一张纸,我的字爷爷认得!”

“纸倒是有……”黄鹤杳伸手怀中一掏,还真掏出了一张折起的大白宣纸,“可是这笔嘛……就要劳烦贤侄你忍一忍了……”

说罢,就见他一把扯过张赐进的手,腰间一探,寒光之后,便听“哎哟”的一声。“算盘手”可不是吹的,张赐进的食指上立时多出一个血口。

“贤侄快写吧,不然血干了,还得再割一回哩……”黄鹤杳将匕首插回,微微一笑,摊开白纸。

张赐进仿佛真怕了那血会干掉,下指迅速无比。

黄鹤杳将这“血书”交于那家丁手中,点了点宿灵道:“告诉你家员外,三天之内,带着五千两银子到这新娘子的家中,若是迟上一天,我的贤侄身上便会少掉五百两的零件儿,你可明白?”

家丁连忙点头,撒腿就奔。

宿灵突然问道:“你们还要去我家中?”

雷敢指一正郎官帽,笑道:“礼数自然是要的,老丈人生气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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