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见搪塞不过去,便知他是有心查问,只好暗自思付,刚要开口,却听见一个声音道:“九弟这样打听他们的名字做什么?”
卓清像见了救星,马上接那个人的话,“济王,你可来了!”
赵栩自远处走过来,对他一笑,“卓公公,你怎么才回来,娘娘已经等你大半日了,还不快去!”
赵构只好笑道,“七哥来得真是巧啊!”
“巧?应了时机才叫巧,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么?”
赵构被他的话一堵,讪讪而笑,“七哥这样说可是冤枉九弟了,七哥可是还在怪九弟那日对七哥不敬?都是九弟的错,还请七哥大人大量,千万别放在心上。”
“什么不敬?九弟说的是哪日?我怎么记不起来。”赵栩说。
见他不再提起那日之事,赵构便嘿嘿干笑了两声。见赵栩就要离去,他又叫住他,“七哥,可有兴趣猜个谜?”
赵栩已经走出几步,只好又回过头来看他,“有话就直说!”
赵构笑着走过去,“表演杂耍的戏班里有两个侏儒,其中一个是瞎子,瞎子侏儒比另一个侏儒矮,而戏班只需要一个侏儒,表演杂耍的侏儒当然是越矮越好了。两个侏儒约定比谁的个子矮,矮的留在戏班,高的那个就去自尽。可是,在约定比个子的前一日,瞎子侏儒也就是那个矮的侏儒已经在家里自尽死了。衙门的捕快在他的家里只发现木头做的家具和满地的木屑。请问他为什么自尽?”
“哪会有这般无聊的哑谜?”赵栩皱眉。
“这是那日金朝国相公子在大殿之上提的问题,说是考验我大宋是否有人能答上来,明日校场练箭时会揭晓答案,九弟和众位皇子均是一筹莫展,不知七哥是否可解此谜?”
“这相国公子可有趣得紧。”
赵构呸了一声,“有趣?他这分明是刁难,就盼望着无人能答出来,好看大宋的笑语!父皇知道他们的用意,命了满朝文武去想这道谜,连宫里妃子娘娘的脑子都用上了,可惜到现在就是无人能解呀!七哥要是想出来了,父皇必会另眼相看、丰厚重赏啊!”
赵栩冷笑一声,“我要他的赏做甚么?”
新月随着卓清已走出一段距离,这时不禁回头凝望。赵栩从她身侧走过,“笨丫头,看够了没有?”新月这才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卓清和施桐。
赵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凝和宫里,曹柔的兴致极好,施桐和新月到的时候,她正倚在软榻上出神,一见到她们马上笑着坐了起来。她们在房里闲聊了好一阵子,后来曹柔命卓清去备些点心上来。卓清去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回来,曹柔便亲自去看。
走到厨房转角,却听到卓清正和两个宫女在屋里争吵。
卓清的嗓门压得很低,“贱婢子,娘娘的话都不听么?”
那宫女却音高八度,“她算哪们子娘娘?不过就是宫里的一个废人!还天天叫着喊着要我们伺候!又不是没手没脚,要点心,不会自己来拿吗?”
“反了!反了!看我不撕乱你这张嘴!”卓清咬着牙,拐杖连连拄在地上,咚咚直响。
“卓公公,你为什么对那个女人那样忠心呢?听说当年你做总管太监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啊!现在怎么落得这般田地!我们这是倒了什么霉,被分到这冷宫都不如的凝和宫来,遇上这样的主子,走到外面,还要被人白眼笑话!”那说话的宫女声音清脆,说起话来,声声扎人耳。
曹柔在门外叹了口气,对施桐和新月困难地笑了笑,神态间居然充满歉意,新月刚要说话宽慰她,听到里面又一个人的声音。
“是那天的惩罚太轻,老毛病又犯了么?”那是赵栩。
卓清马上向他行礼,“济王。”
那宫女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似乎很是局促。
“卓公公说什么,你们最好老实照做。”停顿一下,赵栩叹息一声,“唉!分到这凝和宫来是你们倒霉,但更倒霉的是遇上我。我身上的这件袍子破了,你们做完卓公公吩咐的事,就去我屋里把它缝好了,在我点头满意之前,你们哪都不能去,不能吃饭,不能睡觉。”
一个宫女小声问,“那如厕呢?”
“也不可以。”
之前说话的那个宫女有些不服气,“济王身上的袍子好好的,是哪里破了?”
“现在是没破,过一会儿就会破,而且会破成碎布条。”
“济王这是在故意刁难。”
“是又如何?”
新月在门外差点扑哧笑出声来,曹柔也面露微笑,“算了,我们回屋去吧。”
再坐回到软榻上,曹柔的脸色苍白了许多,施桐扶她喝了汤药,她斜倚在榻上,怯弱无力,只微微地笑着。
“娘娘不必为那些闲言碎语烦心,保重身子要紧。”施桐安慰她说。
曹柔轻轻摇头,“我早就不将那些放在心上了,只是累了卓公公和栩儿,这么些年了,他们见到的、听到的肯定比我多多了,却从来不在我面前说一个字,我知道他们是怕我听了伤心,但我何尝又不会为他们的隐忍而难过?”
新月忍不住安慰她,“娘娘善良慈爱,卓公公必然是懂这个道理,才甘心尽职守候在娘娘身边,那个赵栩,虽然……但他是娘娘的儿子,体恤娘娘的艰难,为娘娘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娘娘倒不必为他们难过,若不然,岂不是负了他们的一片心意?”
曹柔笑道:“新月说话真是甚解我心。”
施桐却嗔道,“新月,不可对济王不敬。”
曹柔笑道,“不妨,栩儿的性子我知道,必是他冒犯了新月。”她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新月的手,“新月啊,栩儿的本性不坏,如果他有什么做错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新月只觉得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冬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她连忙道:“娘娘不要担心,新月都明白。”
曹柔含笑地凝视她,眼眸晶亮,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