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你啰嗦完了没有?”赵栩冷冷地说。
赵构依然嬉笑,“七哥,你生气了?弟弟……”但他的话被一个“咦”声打断了。
那咦声是从马车厢里传来的。
赵构想不到车里还坐了人,愣了一下,用剑挑开帘子,却见到里面坐了两个模样清秀的太监。他哑然失笑道:“七哥,这什么时候变了规矩?主子赶车奴才坐轿,弟弟可是头一回见呀!”
赵栩扬起马鞭,朝他甩过去,他还没看清,手里的剑便被鞭子卷走了。
“赵栩!不要太器张!”他猝不及防地被夺了兵器,马上又窘迫又愤怒。
赵栩却以他的口吻反笑道,“九弟,你生气了?”
马车里的人又“扑哧”一笑。
赵构气急交加,返身抽出身后一名随从的佩剑,提起便向赵栩刺了过去。
赵栩纵身下马,闪过他的剑招。赵构又追上去,连刺数剑,但招招都落了空,赵栩身形变化极快,总是能在他的剑刺到之前变换方位。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心中一阵惊惶。
他俩一个闪,一个刺。闪的那个轻松,刺的那个拼命,一眼便分了高下。后边站着的那队随从面面相觑,但都深谙他们俩的脾气,没一个敢上来帮忙。
只听见“哐当”一声,赵构手里的剑又被赵栩卷走甩在几丈开外。
“够了!我没功夫跟你纠缠!”赵栩收起鞭子,翻身上马。
赵构双脸涨得通红,“赵栩,平日真是小瞧了你!有本事哪天再和我较量较量!咱们比个高低!”
赵栩大笑,不再理他,赶着马车而去。
赵构站在原地,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就在马车要隐入黑暗消失不见的时候,他见到车窗的帘子挑开了,一个脑袋伸了出来朝他观望,他认出是那个年轻一些的小太监。他以略带惊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直到马车消失。黑暗中,他的双眸晶亮,就像天上的星星。
随从拾起地上的剑,凑到赵构跟前,“康王,您的剑……”
赵构勃然大怒,甩手将剑打翻。
一向心高气傲的主子丢了面子,还是在一帮下人面前,事后不好过的总会是下人。那随从怎会不懂这个道理,他进退两难,“康王,济王游手好闲、身无长物,天下人都知道他不得皇上欢心,名声早就坏了,哪像您文武双全、运筹帷幄、冠绝天下……”
“闭嘴!死奴才!他身无长物,还可以这样轻易地躲过我的剑?”
那随从不知说什么好了。
“平日从不见他去校场练功射箭,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本领?还不去给我查一查?!”
那随从暗自松了口气,忙应声下去,但刚走几步又被他叫住,“车里坐的那两个太监也一并查了!”
回到翠微居门口,新月和施桐跳下车来。
“你犯什么毛病?莫名其妙出什么声?”赵栩说。
新月自知由于自己的过失,害他和人交了手,心里早就愧疚了,但她却似乎对另一个现象更感兴趣,她笑盈盈地问,“刚刚那个人真是赵构?”
赵栩眉头一挑,“怎么?对人家有兴趣?”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那你打听他做什么?”
新月嗯啊一阵,“赵构是个有名的人物,我难得有机会见到他,就是想确认一下。”
赵栩侧目看她,“这世上的人只会趋炎附势,朝中文武百官争着抢着称他康王,你一介平民,却直呼其名。丫头,你是有胆识呢?还是笨得厉害?”
“那他真是赵构了?”新月一阵惊叹。
赵栩却懒得理她了,转身上车。新月看着他,又说,“虽然你这个人不招人喜欢,但有人比你更讨人厌,一千多年后还有人鄙视他,刚刚的事是我认识你以来你做过的唯一一件正确的事。”
赵栩笑了,“笨丫头,你要小心了,康王赵构可不像我,你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让他听到了,你就有苦头吃了。”
新月也笑了,“我怕他做什么?”
赵栩的笑容凝重些,他对新月一点头,扬鞭而去。
过了几日,卓清来了翠微居,“施御医,娘娘说喝了上次你煎的汤药,身子舒畅了许多,想请你再去多煎些。”
再进到宫门口时,这次不像之前那样顺利了,守卫的侍卫拿着卓清递过去的腰牌,打量新月和施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们是凝和宫的杂役太监,以前一直在宫里做事,这段时间娘娘体恤我腿脚不方便,才差了他们两个随我一起出宫办事。”卓清说。
那侍卫斜睨着卓清,“腿脚不方便还乱跑什么?这皇宫可不是曹顺仪家的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都这么老了,怎么说以前也是总管太监,怎么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卓清的脸色沉了些,但随即又赔笑,“是……”
“大胆!怎可以这样和卓公公说话?卓公公伺候先皇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在说话,可目光却放在新月身上。新月抬头朝他看,他对新月露出个笑脸来,新月愣了愣,赵构?
那侍卫极会见风使舵,“康王教训的是,是卑职错了。”他将腰牌还给卓清,笑着说,“卓公公,你腿脚不方便,慢些走。”
新月很是吃惊他前后态度的反差,那侍卫的目光一扫她,“还愣着做什么?没见到卓公公不方便吗?还不小心伺候着!”
赵构又对那侍卫笑道:“对小太监不要这么凶,不然人家还以为皇宫里的人都是凶神恶煞。”
那侍卫从未见赵构如此,心里揣摩不准他的用意,只好贴笑着唯唯诺诺一番。
卓清向赵构道谢,领着施桐和新月朝凝和宫的方向而去。
走出没多久,赵构跟了上来,他走在新月身侧,“卓公公,这两位公公以前没见过,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是卓清,可是却依然含笑地看着新月。
“多谢康王相助,他们两个只是卑微低贱的奴才,怎敢劳烦康王费神挂念他们的名字?”卓清说。
“咦,再卑微低贱也有名字呀,他们入宫来做事,皇宫感激他们,怎么会连名字都不挂念?”赵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