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深极幽的眼神，隐藏在浓黑的睫毛之后，越发讳莫如深。
四目相对。
有顷，容华妃眼波一闪，红唇微扬，轻轻笑起来，那笑容轻蔑而高傲。
开口说话，语调也是极之蔑然，却不是对着颜瑟：“可真是个千刁万恶的奴才。”
她懒洋洋唤，“顾尚宫。”
“奴婢在。”
容华妃道：“这贱婢总不肯老老实实招认，难道要本宫跟她干耗着？”
顾尚宫忙道：“是，娘娘，奴婢定然叫这贱婢乖乖供认。”
容华妃点点头，眼见顾尚宫移步向下，她又道：“不必在远处，你就在那边处置，越快越好。”
命顾尚宫处理此事，让那宫女招认，自然除了用刑没第二个方法，可又得在近处执行，杀鸡儆猴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四下里一片肃然，容华妃忽的笑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一脸的鄙夷，却是高傲中带着些许柔和亲切，道：“诶呀，本宫设宴请各位夫人进宫，不必为了一些小事扫了雅兴。”
但，这发生的一系列，针对君娴，隐隐针对颜瑟，岂是小事？众人早已没了所谓“雅兴”，无人动箸，桌上杯盘几如原状，菜肴却都冷了。容华妃命人重新换上，一道道色味俱佳之菜肴端过眼前，没却一人在意，只拿眼光时不时瞟着不远处一群人簇拥之处，顾尚宫正带人做着什么安排。
酒香四溢，容华妃笑：“本宫先敬诸位一杯。”众人忙都站起来，颜瑟微一迟疑后也随之起身，容华妃特向她笑道：“桓夫人请。”
颜瑟注视她的笑容，容颜似比初见更为靓丽，却也是极端的张扬了，咄咄逼人，她心底里募地涌起一股怒气，想道：“这算什么？对我摆起君上的架子，可是不久之前你又有什么光彩了？世事无常，天下是你的，也未必不是我的。”
她似乎也被自己突然冒起的念头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一晃，溅出少许。容华妃笑道：“桓夫人，怎地好象心神不定似的？”
颜瑟迅速收敛了心神，微笑道：“娘娘威严在前，是我失态了。”她虽然脸带笑意，语音里可没半分笑意。说毕，一饮而尽。
容华妃注意到她的用词，当此重压之下，竟然仍是用“我”，毫无畏惧之态，直视不瞬的眼神，倒象是宣战一般。
这小妮子！容华妃暗暗咬牙，今儿个若不一股作气收伏她，往后不知要添多少烦恼。
西面高大的架子此时已经搭建起来，人来人往，却是没半点声息，连那个老是在喊冤的翠玉都没声响了。颜瑟见那个架子，高大而繁琐，无数粗而长的木条横架竖档高低不一，可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她眼光移向席上众人，有些人似乎也在疑惑，但有些人面部表情很是怪异，仿佛有些怀疑，有些恐惧，又有些不忍和厌弃，总之复杂无比。
接着便听到一些压低的抽气之声，有几人一下便羞红了脸，仿佛看到了不该看的情形，颜瑟转头一看，也不由变了颜色。
几个太监把翠玉拖上来，这名宫女此时几乎是****的，只在上身裹了一件肚兜，下体亵裤却已除去，两条大腿都裸露在外。众太监令其手足撑开，分别固定在那些繁复的木条之上，固定之后整个形体极之怪异，面朝向容华妃这边，身向后挫，腿部屈着，与足部平行，但是向外岔开，以使双足足心各朝外面一个方向，翠玉有气没力的挣扎，泪水纵横的脸上没什么赤身裸体的羞涩，却满是惊恐之色，显然她明白将要发生什么，只是却不发出声音。
众太监把人架好，垂手退下。整个过程娴熟而训练有素，似是早就做惯了这一套。颜瑟再看看那些夫人们，其中有从以前没落王朝里过来的人，均是了然的表情，除了有怜悯神色的，也有人是有些忍俊不禁，仿佛饶有意趣。想一想，便明白了。
容华妃也是那时代过来的，自打出生便是皇室贵胄，对于前朝贵族玩的那些花样，自然是得心应手，而皇宫贵族逐出遭难，留下大量的宫女太监却是旧人，也知晓容华妃想玩什么。
那必定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惩罚手段。
观望诸夫人中，也有不解其意者，好奇地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一幕。
有的了然，有的观望，有的行动，这么多人包括将要受审的翠玉在内，都没有丝毫声息发出。
忽然“咩，咩”的两声啼叫，划破这片寂静。
这宴席之间，怎地来动物的鸣叫，一时“啊？”“咦？”之声也由席间发了出来，却有人低低的“哦！”“啊！”前者是疑问，后者却不乏“果然如此”的味道。
“咩咩”之音不绝，不久，两头雪白的绵羊映入眼帘。
这时搭架子、固定翠玉的那些太监宫女们早就退得远远的，只顾尚宫立于左近，绿衣宫女牵着雪白的绵羊缓缓走近，木架子背后，是园林胜画，景致清奇，竟是出奇美丽的一幅画像。
翠玉被固定在架子上动弹不得，原已低了头，认命一般。听到羊叫，募地头一昂，瞪大惊恐万状的眼睛，嘴巴张开。
顾尚宫朗声道：“翠玉，娘娘恩典，最后问你一次，招是不招？”
翠玉却象是压根儿没有听到这一问，只瞧着那缓缓近前的显得无限柔顺的羊儿，身子一颤，挣扎起来。她手足都被架住了一点儿也动不了，身子却没固定，这一挣扎，腰间剧扭，倒象是做出很妖冶的情状来。
那些贵夫人里面，好多年轻者，是不知道将要发生何事，有绵羊过来已经很有趣了，然而翠玉此际全身只有一件肚兜，扭动时随之肉颤，尤其令人容易想到不雅的方面，有些年轻的女子不由低下头，粉面飞红，却又忍不住好奇之心，时不时的瞥一眼，便是年长者，也都一个个笑嘻嘻的，既是有趣，又有鄙夷。
容华妃象是很满意众人的表现，凤眼微闪，懒洋洋挥手，令内侍再次斟满了酒，“各位请。”众人只得陪了一杯。
翠玉既不答话，顾尚宫也不再问，使个眼色，两只羊分开来，翠玉两个脚底的足心前面，分别站定一只羊。
绵羊性子素来和顺，但说来奇怪，当两头羊靠近她足心时，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它们兴奋的事物，宫女尚未放开手，它们已经跃跃欲试，吐出了长长粉红的舌头。
右边的宫女先放手，那绵羊似是发现什么新鲜事物一般，立刻冲了上去，长长的舌头对着翠玉的足心，扫来扫去，鼻子眼里打着响气，还犹不知足的用口去啃，若非绵羊习性吃素，简直便要生吞了这只脚。
足底原是最柔弱敏感之处，那羊舌粗而厚，这么一记一记舔着，扫过了足底所有的穴位，使之受到感应，便是平常号称最不怕痒的人，也是受不了。
翠玉自喉咙口发出一记闷叫，脑袋剧烈甩开，全身抖动，用力之大，连宴席上的众人也听到木架子吱吱作响。
只是那木架子坚固已极，四肢又被缚得牢牢的，压根儿使不出半丝力气，只靠身体的扭动，除了更增那种奇特的妖冶色娱之感外，哪里抗拒、射闪得了？反而是那只羊也如受到刺激一般，舔得更加起劲。翠玉发出“咿咿呀呀”的惨叫中，夹杂着荷荷的笑声，似是奇痒难禁，虽然是因为躲不了，而痛苦的不得了，但是忍不住，非笑不可，但笑声如哭，非但没有愉悦之意，反增悲惨。
颜瑟暗叹一声，不忍再看低下头去。
她是不懂得这些玩意儿，但猜也能猜得出来，这是从前宫廷里的贵族，无聊时发明的刑罚，受刑人无法挣扎、无力抗拒的煎熬还在其次，更关键的是这受刑人是全身****的女子，徒劳的挣扎，呈现出令贵族们感到无比快乐各种诱惑的形状来，施以惩罚的同时也满足了他们的**之念。
可这时在场看刑罚的，却并无一名男子，都是女人，在看着被受罚的女人。
心里有鬼的，不免胆颤心惊，生怕以后也会受到相同的对待，置身事外的，大都觉得害臊，却又似乎很起劲，并不反感，嘴角挂着诡谲的笑容，时不时偷偷的、狠狠的瞧上几眼。
前朝，那些被诅咒，被推翻，被押上断头台的贵族们，当初看这刑罚的人中，自必也有无数女子，她们看着与她们一模一样的人，受到痛苦不能自拔，却陪着男人们一起得到满足。
这时第二只羊儿也放了出来，这只羊儿更是如饥似渴，除将舌口鼻面不停舔食吮吸之外，更不住拿身子去蹭着，羊角顶着。另一头羊见状，不甘示弱的立刻效仿。
翠玉除了分不清是笑是哭的惨呼别无他话，只是叫得足够用力，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声音就有些嘶哑了。
羊角蹭破了足底，有鲜血，一滴滴落下。好些是被羊儿蹭到了，雪白的羊毛上面，便是一抹又一抹鲜红的颜色。
翠玉募地长长的惨呼一声，胸脯向前奇异地一挺，而后腰间陡软，垂下了头。
昏死过去了。
羊儿无知，仍在继续，翠玉于剧痒中苏醒，继续荷荷笑着，只是有气没力，笑一声，身子剧烈抖一抖，眼泪鼻涕滂沱而下，宫女见状，似觉得这样有所不雅了，便取过一只绿色的丝绸套子，将她的头罩住了。
颜瑟一咬牙，便欲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