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晚上,苏锦跟着康漠应酬去了,谭悦和小菲抱着薯片躺在沙发上看着搞笑综艺节目笑得直捶大腿。
小菲正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时,本来说让给他们留门的康漠和苏锦突然回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康漠拽着苏锦回房甩上门。
苏锦用力甩掉康漠的钳制,冷冷地看着暴躁地来回度步的康漠,道:“对一个德高望重对我有提携之恩的长辈恶言相向,康漠,你真叫我失望。”
康漠烦躁地揪着头发冲苏锦吼道:“你知道什么?!孟常意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尊敬!”
“那你就告诉我让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值得我尊敬!”苏锦的耐心告罄。他总是说孟叔叔不值得自己尊敬,但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又不说出来。他对孟叔叔恶言相向的时候想没想多自己会有多难堪?他在陷自己于不义!
孟常意是苏锦几个月前偶然在店里认识的一位叔叔,他不是本城人,只是在探望老朋友的路上偶然经过,看到苏锦橱窗里的展品就被吸引住了。他很喜欢苏锦的设计,柔软的面料,精美的刺绣纹样,精致的手工,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他远远的一看到就想到自己的女儿穿上会很漂亮。之后他每次到这个城市都会去苏锦看一看,给他女儿带上几件最新款设计,并且为苏锦的发展提供了不少有益意见,使苏锦的事业发展更加顺畅,是个慈祥睿智的长者。最近过来的时候知道苏锦在筹备新店正为店面的事情烦恼后,为她介绍了一个手里有她想要的店面的老朋友。在这位孟叔叔的帮助下苏锦十分顺利的以很优惠的条件拿到了新店面。这位孟叔叔虽然不是业界人士,但却与好几位业界顶尖设计大师相熟,在孟叔叔的引荐下得到几位大师的精心点拨,让苏锦受益匪浅。有了孟常意的帮助,苏锦的发展旅途顺畅了许多。
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激康漠就用那么不可理喻的态度讥讽诋毁提携自己的恩人,苏锦都不知道今后拿什么脸去见孟叔叔了,“忘恩负义”这个词沉沉地压在苏锦心头。
“事关干妈,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康漠拿出换洗衣物,怒气冲冲地扔下句,“反正你以后离那老家伙远点!”砰地摔上卫生间的门,拒绝跟苏锦继续争执下去。
苏锦气得握拳深呼吸了十分钟都没办法压下心中的愤怒。
“你明天跟我去给孟叔叔道歉!”苏锦抓住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康漠,坚决地道。
“我不去!你以后不许再跟那种人来往。”康漠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压住火气说:“我妈去世以后是干妈一手把我带大的,今后我们要把她当亲妈一样孝顺她给她养老送终。你记住,干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姓孟的,所以姓孟的就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
苏锦怒极反笑:“康漠!为了成全你的孝顺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推到了什么境地?!仇人?你愿意那是你的事。孟叔叔对我来说是恩人!我就是要跟他继续保持来往,你要恨自己恨去吧!哼!!”说完也摔上卫生间门洗澡去了。
康漠气恼地看着紧闭的玻璃门,苏锦怎么就跟孟常意搅合在一起了呢?他不是在京城的吗怎么又跑这来祸害人了?!偏干妈不许自己告诉苏锦她从前的事,自己也不能自作主张告诉苏锦个中内情,却又不能放任苏锦继续跟姓孟的来往下去,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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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推开死皮赖脸缠过来的康漠,苏锦斥道:“离我远点!”
“不,我冷。”康漠像只八爪鱼一样一转身又死死箍紧身边的人,不容易啊,闹了她大半夜终于肯开口跟自己说话了。康漠半是哀怨半是委屈地道:“你生气归生气,干嘛不跟我说话啊。”谁知道怀里的人又像受惊的河蚌紧闭着嘴又不出声了。
康漠泄气:“我真不是无理取闹,姓孟的真不是好人。等我问过干妈再告诉你原因好不好?”
“不必了,既然是不能对我说的秘密就继续让它秘密下去吧。”苏锦闭着眼拍开康漠偷偷作祟的手,“我会把宋女士当做婆婆来奉养的。”但恕我无法为了她而平白与一个十分爱护我的长辈反目成仇。
康漠注意到那苏锦无意识加重的词语。“宋女士”?“当做”?她这是对干妈有隔阂了……
“锦儿,不告诉你只是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不快乐。”康漠将苏锦的脸翻过来,苏锦死死闭着眼不肯看他。康漠叹息一声:“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去,你不是也有藏着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吗?”
苏锦猛的睁开的眼中充满阴霾:“你说说我藏了什么秘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轩是谁?”苏锦这段时间睡眠状况很不好,常常说梦话,康漠被她惊醒过几次,起初以为她叫的是“闻显”,后来仔细听了才确定是“文轩”——周文轩!她在梦中仍念念不忘的名字,显然属于一个男人。要不是后来又听见她口里叫出自己的名字,康漠就要被嫉妒烧死了。还有一个“红绦”也经常出现在苏锦的口中,频率比“文轩”稍微高一点,但是对比这个明显是女性的名字,康漠还是更介意那个“周文轩”。
苏锦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还是露出痕迹来了。红绦说得对,过于重情是自己的软肋,总是放不开纠结总是思虑过重,一不小心就容易被魇着说出一些个心里藏着的话来。对自己来说秘密瞒着别人容易,枕边人却不是这么好瞒的。可是,不好瞒也得瞒啊……
“闻显?不就是那个‘初恋’么?”苏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自在些,“你不是知道?”
康漠看着她十分平静的眼神,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她这得到真实的回答了,也不想再揪着这点不放。她不想告诉自己肯定是有苦衷的,又何必逼她。
“明天咱们去干妈家,让她亲口对你说明好不好?”
“不用了,而且我明天没空,要跟悦悦去见设计师。”苏锦并不想知道宋越茗跟孟先生之间有什么过节,她只打算按照自己的观察来决定孟先生是否值得自己尊敬。
苏锦爬起来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床被子,在床上铺好躺在上面一滚,将自己紧紧裹成一条缩在墙角里。康漠盯着只有头发露在外面的那一“条”,气急败坏地用力扯了扯,有苏锦从里面死死拉住,不管康漠如何拉扯都被办法将被子扯开。康漠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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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阳光和煦的早晨,宋越茗一大早带着母亲登山回来,愉悦的心情在见到大门前跟蒋蔚蓝交谈的那人之后急转直下。宋越茗顾不得替母亲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冲正在浇花的张阿姨叫道:“张阿姨,把盐拿来!一大早的什么牛鬼蛇神的净在别人家门前转悠。”张阿姨连忙丢下手里的水管跑到屋里把盐罐捧了出来。
孟常意沉痛地看着她:“阿茗,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可孩子是无辜的,我只求你能网开一面救孩子一命。”
“哼!这就是报应!有你们这对缺德亏心的爹和娘她活该得白血病!”宋越茗冷冷一笑,“孩子是无辜的?孟常意,你看我宋越茗可是那以德报怨的人?要我说她活了二十几年,做了二十几年的公主,病死了也够本了!凭什么让我的孩子去救那个丫头!”
听到她恶毒的诅咒孟常意脸色惨白,身子一晃就要一头栽倒在地,所幸他及时扶住了铁门上的栅栏稳住了身形。这时张阿姨捧着盐罐出来了,宋越茗劈手夺过来劈头盖脸地洒了孟常意满头满脸:“缺德黑心鬼快走!”
蒋蔚蓝看着摇摇欲坠脸色惨白的孟常意面露不忍,忙拉住还要往他身上撒盐的宋越茗:“妈!行了。叔叔你快走吧!”
“蔚蓝,你是好孩子,你救救你妹妹吧!”孟常意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照片递给蒋蔚蓝:“你看看,她是你妹妹啊,你们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啊,你救救她吧!再配不上骨髓她就活不过这个春天了!”蒋蔚蓝下意识低头去接照片,在看到照片里那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后如遭雷击般猛地将手里的照片一扔,慌乱地摇着手:“不不不,对不起,叔叔,我不能救她,我没办法救她——”
孟常意的心随着坠落的照片摔在了地上,他所有的活力都被蒋蔚蓝拒绝的话抽走了。“蔚蓝,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爸爸求你救救你妹妹吧!求求你了!”孟常意再顾不得许多了,自己宝贝了二十五年的女儿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自己还要脸面干什么?缓缓地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对蒋蔚蓝道:“爸爸给你赔罪了,阿茗,我给你赔罪了,你发发慈悲救救孩子吧!”
蒋蔚蓝震惊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不止的老人,手足无措慌了半天才想起跑过去扶起他:“叔叔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妈……”
宋越茗也早已泪流满面,在自己心里总是那么傲气激扬的那个人,如今为了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自己对他来说又算什么?自己可怜的孩子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