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叶蕙芷陷入沉思之中。天呢,自己不会是穿越时空来到三百多年前的康熙三十八年(即公元1699年),还魂在一个女孩身上了吧?难道她被那个白人男子砸死了?还是有别的玄机?难道她在浑噩的时候经历的一切,也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向后靠在车厢角落上,抓紧掉落的被子,牢牢的包裹住自己,便不再言语。这一切太荒诞!太不可思议了!她能够想象出,得知她出事的消息后,家人会担心焦虑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泪水顺着眼角不断流下。
“那我现在是谁?我是谁呢?”双手紧抱住脑袋,叶蕙芷低吼道。
“你是叶府小姐叶蕙芷呀,乳名兰儿。我是你的菊姨,你不记得了吗?小姐!”刘氏一家心中大骇,妇人忙过来扶着她。
“神父,这是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且好像都不认识我们了,不会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看着叶蕙芷一脸的陌生和沮丧,男孩轻声问道。
“少涵,别胡说!”进到车内的刘一东怒斥道。“神父,我家小姐没有事情吧?”
“别担心,小姐可能是刺激过度导致一时失忆。莫说一个体弱幼小的孩子了,即便一个成年的大人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也会承受不住,郁结于心的。回头会慢慢好的。”白晋细细思略,淡淡的解释给听刘一东。
刘一东原计划待小姐痊愈后,再北上认亲。可是,自从醒来见到夫人葬身火海的一幕,极度虚弱的小姐,一直昏厥不醒。白晋等传教士却接圣旨,急着启程,为了能够继续救治小姐,他只好带着未醒的小姐上路。
这些日子他的心一直揪着,闻听小姐终于醒来了的那刻,令他欣喜若狂。一向冷峻沉着的他忍不住在心底感谢着上苍。然小姐现在的样子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起。
少涵递来手帕,打断叶蕙芷的沉思,轻轻接过来,凄然一笑。叶蕙芷如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对着穿越后最先见到的四人,说了声谢谢。
心头甚是自责。刘一东不禁想起一个月前,当他赶回大宅,和众人一起扑灭大火,昔日美艳的夫人已经烧得不成人样。
临终前,她撑着最后的气力,恳求白晋收叶蕙芷为义女,尽全力救治好叶蕙芷,又将叶府所有的家产托付于自己,一再拜托他带叶蕙芷回江宁认祖归宗,并且好好照顾叶蕙芷。最后,也是向所有的人道了谢,才含恨而去。
三人的心都不觉刺痛了一下,多么有教养的女孩呀,本来有父母的呵护,幸福的像花儿。而现在,痛失双亲,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让人不由不心怜。
“我的孩子,不要难过,主和我们同在的,他一定会保佑你的。来,把药吃了,这样病才能够好起来,到时候你也会想起以前的事情。”白晋给叶惠芷细心的拉了拉被子,将药放在了叶惠芷手里。
白晋1656年7月18日生于法国勒芒市。年轻时进入耶稣会学校学习,接受了包括神学、语言学、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全面教育。在1678年10月9日加入耶稣会后,他就已决定把自己一生完全的交给上帝了,四十几年的生命里,他关爱世间所有的人。
眼前女孩面色苍白、精致的五官却透出纯净气质。尽管不知道她怎么会说法语,可女孩那双漆黑的大眼睛透出着极度的哀伤,却让他有了异于平时的情感。她已是他的女儿——在她母亲托付给他的时候。是的,从此后,他要像父亲一样给她世间所有的父爱!这一定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
略微调整了下自己的思绪,叶惠芷服下白晋递来的药。从自称菊姨的妇人嘴里,慢慢了解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的家世背景。
叶蕙芷生于康熙二十九年,父亲是江宁乡绅叶茂华庶出的小儿子叶林,当年遭人陷害,被赶出家门。之后和青楼女子楚天歌相恋,共同来到广州,生下叶蕙芷,做起贸易生意,挣下了大把家产。
高个中国男子是她家管家刘一东,男孩是刘一东的儿子刘少涵。妇人则是刘一东的妻子秋菊。法国传教士白晋是叶林生前好友、叶蕙芷现在的义父。
七个月前叶林带船出海,觊觎叶家的财产和楚天歌美貌的城中流氓头子葛舒生买通杀手,将叶林杀死,抛尸大海。接到噩耗,楚天歌强忍悲痛,独自撑起家中的一切。化解了葛舒生的一次次暗算。
屡屡不能得手的葛舒生,恼羞成怒,又生恶计,勾结土匪在正月初一将幼小的叶蕙芷绑架,以此为要挟,要于正月十八纳楚天歌为妾,并入住叶家大宅。为了女儿的安危,楚天歌违心答应。叶蕙芷被救回时,已经奄奄一息,多亏由法国返回中国的传教士白晋、巴多明等人,才保住性命。
元宵节那天,带着对丈夫的爱,被逼无奈的楚天歌,决定为夫报仇。她安排蕙芷住在别院,支走所有人,独自留在大宅,用剪刀刺伤应约而来的葛舒生,葛舒生负伤欲逃,两人纠结之际,打翻烛灯,引起大火,就这样,楚天歌和杀夫仇人同归于尽。
因为楚天歌的遗嘱,刘一东和叶府家奴看护着蕙芷,在白晋等人的救治下,一道北上认亲。
慢慢躺下,叶蕙芷努力将记忆中的历史和自己眼前的现实联系。外公退休前是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的清史专家,在他的影响下,她对清朝历史非常熟悉。
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想与中国建立关系,选派了第一批来华耶稣会士,在出发前,他们被授法国科学院院士。并负有测量所经各地区的地理位置和收集科学资料之任务。
1685年3月3日,在洪若翰神甫的带领下,白晋协同传教士李明、张诚(J.F.Gerbillon)、刘应五人,从法国布雷斯特东渡,经暹罗(今泰国),于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7月23日)抵浙江宁波。请求在华永久居留。当时的浙江巡抚以这些人无护照入境,咨文礼部,拟遣送回国。
因当时任职钦天监的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年事已高,康熙正物色新人接替,清康熙二十七年年初(1688年2月7日)在南怀仁推荐下进京,白晋和张诚进献了当时欧洲先进的天文仪器,包括带测高望远镜的四分象限仪、水平仪、天文钟,还有一些数学仪器。
康熙非常喜欢,下令置于宫内御室中,并传旨白晋和张诚两位神父留京供职,教习天文历法、数学、医学、化学等西洋科学知识,同时学习满文。其他三人则获准前往各省自由传播福音。
1693年(康熙三十二年),康熙皇帝感于国内科技人才不足,为招徕更多的法国耶稣会士来华讲授科学,任命白晋为特使,携带赠送法国国王的珍贵书籍四十九册,出使法国。
白晋辗转于水陆,至1697年3月才抵达布雷斯特,5月回到巴黎。当时,在法国只有23册汉文书籍,因此白晋带回的这套汉文书籍让路易十四感到非常欢喜和惊奇。白晋于该年出版《中国现状》与《康熙皇帝》两本书,分别献给了勃垦第公爵夫人和路易十四。
白晋将康熙皇帝描绘为另一位太阳王,以此博得路易十四对康熙的好感,从而获取其对传教区进一步的财政和人力的支持,亦即派遣更多的耶稣会士去中国并支付年薪。路易十四慷慨地答应了这一请求,同时授权白晋花一万法郎为康熙皇帝准备礼物。
白晋选了十二个人赴华,一切就绪之后,雷孝思(Jean-BaptisteRegis)、利圣学(Jean-CharlesEtiennedeBroissia)、翟敬臣(CharlesDolze)、南光国(LouisPernon)、马若瑟(JosephHennryM.dePremare)、巴多明(DominiqueParrenin)、颜理伯(PhilibertGeneix)、卫嘉禄(CharlesdeBelleville)于1698年3月7日和白晋九人一起携带法王回赠的一批名贵礼物,登上了安斐特里特号,自拉罗舍尔起锚驶向广州。
在此之前,白晋已经安排傅圣泽(JeanFrancoisFoucquet)和卜嘉(GabrielBarborier)于1698年1月乘“拉泽兰”号离开布雷斯特,并在路易斯港换上了被派往东印度的海军战船“拉邦”号舰船,与在该船上的其他3名耶稣会士会合。在好望角,前此到达的卜纳爵和孟正气加入了白晋他们的安斐特里特号。这艘船1698年11月7日抵达广州。加上约六个月后到达中国的傅圣泽和殷弘绪(Dentrecolles)。白晋此行共带回了15名耶稣会士,其中的不少人在汉学方面有突出的贡献。
康熙皇上得知白晋和其他十位传教士到达中国的消息后,派传教士刘应和苏霖到广州,迎接他们。现在,他们正是北上回京复命。
了解了白晋等人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叶蕙芷的心平静了许多。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回到现代?更不知道穿越后的生活会如何?好在并没有穿越成太悲惨的角色。况且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和自己叫同一个名字,连乳名也一样,避免了她身份转换后的身份分裂。
尽管她是那样期盼自己依然是在梦中,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现在好像除了接受叶蕙芷多么希望自己选择依然在梦中,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只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会和自己叫同一个名字,连乳名也一样?
这个女童的身份,别无他法!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大家以为她身体虚弱,也就没有再多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