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现在这个断裂点去看陶画,新安发现其实这个人是很奇怪的,每一次的出现都像是猝不及防的偶然,可是却总是恰到好处地惹些是非,在菇霞山上成功挑起桓济和王献之的矛盾,在宫廷里成功偷窥后有堂而皇之成了太后座上宾。名字叫陶画,可是对他身份家族背景一无所知,不仅自己,甚至连和他相交甚深的桓济似乎也不知道。
而他这次的出现则带来了另一个更为奇怪诡谲的消息,关于时空隧道的秘密以及一个叫李梦的21世纪女人。
她问过陶画:“如果我和李梦见面会怎么样?”
“她迟迟没有出现,可见还在做一番准备,按理说你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如果她还别有一番用心的话,那么就是彼此最大的敌人。”
“就是说要么我会离去成功回到21世纪,要么我可能会死在和她的决斗中,对吧?”
“可能,也许也会有第三种情况吧。”
然而无论哪个情况,都告诉新安,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李梦可能十年都不会出现,可能明天就出现。
而自己、王献之、郗道茂之间的纠葛必需得尽快了结。
她决定要再见郗道茂。
帘外雨声潺潺,屋内王献之和谢道韫对坐着。
“你是说公主要去找表姐?”
“是的。难道你不明白她的意思吗?”
“她到底要做什么?”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理解过公主吧?看着自己的夫君对故人念念不忘是什么感觉呢?而你总是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和离?”
“二嫂,为什么连你也要逼迫我呢?王谢家族和皇室的联姻持续了这么多代,你见过和离成功的吗?明明知道结果的事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我已经辜负表姐只是不想再辜负公主了。”
“所以说小叔你是因为同情和无奈才和公主在一起的是吧?”
“我不清楚。”
“就是因为你的犹豫寡断才会更加伤害她们两个。”谢道韫看着不愿理清自己感情的王献之无奈地叹息,“也许有一天她真的离去了你才知道珍惜吧。”
王献之也叹息,他想起那天知道新安要离开京都自己的感觉,伤心害怕,担心她真的就那么走了,带着对自己的恨离开,一辈子也不能再见。他召集了人拦住城门,又急急地去别业怀着渺茫的希望等她,自己在别业里提心吊胆,他在赌,赌她会不会爱自己会不会再到这里看一眼。他看着面前的她情不能自已,拥住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里早已明晰只是不肯说而已。
郗道茂的病更加沉重了。新安看她时,她躺在榻上,几上放着杯未喝的药,淡淡的苦涩的药香味萦绕在房间里。
“劳烦公主挂念了。”她很客气。
“你的病大夫怎么说?”
“说也没有多厉害的病,好好将养着就好了,开的方子也都是些燕窝之类的,看不出什么用,倒费了很多钱。”
郗道茂又说:“要是真要死了,什么药也救不回来的。”
新安听了这话心里很酸楚,喉咙不由堵着说不出话来,半天说:“你千万不要乱想,我还要指望你一件事的。”
“公主何必这么客气,你直说就好。”
“以后……”新安沉默之后又说,“希望郗道茂夫人以后能够好好的,好好地生活。”
郗道茂的笑容略显苍白,她脸上微带着病容,显得有些消瘦凄清。
“多谢公主关心了。”
高高的崇德殿内静谧地燃着龙涎香,褚太后看着新安,带着一丝疲惫。
她沉默着。
新安站在一旁,手心里微微渗出汗,她不知道在这长久的沉默之后会迎来什么处罚,太后的雷霆大怒也好或者是夫子们的劝说也好,她都想过,然而既然选择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厮杀,就不能去连累别人。
“你真的想好要和王献之和离吗?”
“是!”
“这么说你是一点也不爱他的。”
新安心中一颤,但仍坚持道:“是!”
“那这么说你仍然深爱桓济将军了?”
“不!”
“你不记得你出嫁时所接受的教训了吗?你生来就不属于自己,你属于这个王朝!难道你现在要因为儿女情长就置你弟弟的江山于不顾吗?桓家狼子野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你难道还要助长他们的气焰吗?”
“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和他们联姻?”
“海西公都可以被废掉,朝廷大权一手抓在桓温的手里,为了巩固司马家族的地位,等待圣明君主临朝,只能依靠联姻拉拢他们。”
“所以说后来桓家失势就立刻和离嫁入王府是吗?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新安似乎渐渐明白了洞房时新安公主的处境了,不仅在王府和王献之关系很僵,在宫廷之内和褚太后也有一定矛盾,而自己原配驸马的家族则和自己的娘家司马家族有着权利的争斗,一个女人陷入这种窘境,全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和地位。
“我知道你爱着桓济,让你和桓济和离本宫也于心不忍,是的,桓济是个好夫婿,但是他们家族失势,权力集中在陈郡谢氏家族,本宫虽然也和谢氏家族有姻亲关系,但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我必须要找到一个家族和他的权力相制衡,这个家族当之无愧就是琅琊王氏了。而本宫也知道你小时候就很仰慕王献之,他为人善良温和,气度俊逸非凡,所以挑选他为夫婿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幸福着想,本宫的话已经说到这里,究竟是你的幸福重要还是司马家族的江山重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听褚太后这么一说,自己的寄主新安公主似乎更爱桓济将军,可是外面怎么会传言说新安公主逼迫王献之和郗道茂和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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