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在府中踌躇半日,最后命人放了竹青,又叫小厮梦酒备车去郗府。
他和郗道茂讲话,隔着屏风。
“你是为她来的吗?”
声音还是那样的澄澈恬静,让人一下子想起西府海棠和花下你侬我侬的时光,而今两人隔着屏风相见,咫尺天涯,声音婉转仍在耳边,只是却不能再见到她的笑靥了。
王献之心中一恸,这是他和她离婚之后第一次相见,想不到竟是为那个拆散他们夫妻的新安公主而来。
“不。”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淡淡道,“听说表姐生病故而来探望。”
“你什么时候竟也撒谎了呢?你从前是不屑的啊,想不到她竟改变了你这么多。”
“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王献之提到新安心中一堵,冷冷道。
“子敬,我不想再同你打哑谜了。”郗道茂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你连一句实话也不对我说了,我只问你,你这次来是不是为了她?”
“表姐,我只是想来问句话……”
“你是不是想问三尺白绫的事?”
见王献之不说话,郗道茂知自己猜对了,心中苦涩:“想不到你为了她连我都不信了。”
“表姐,我从来都是信你的,只是这件事实在蹊跷,我不能不查清楚。”
“那么我只告诉你一句,你听好了。”郗道茂顿了顿道,
“请——你——信——我”
“你赢了。”等到王献之离去,郗道茂才侧过脸看看身边坐着的有无限心事的新安道。
她似是哀伤愁苦的表情却在侧过脸的一刹转为欣慰的笑意:“子敬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什么?”新安本来听两个旧情人谈话听得一头雾水,又听郗道茂如此说,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抓住了郗道茂,“怎么,你要放弃?”
“我从来就没有试着抓住过,怎么有资格说放弃?”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们才是一对啊。”
“公主你现在敢违抗太后的意思想要离婚,难道真的只是认为我和子敬是一对才如此吗?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就会把子敬紧紧抓住不会放手呢?”
“怎么会没有你?”新安苦笑,“如果你一直活在他心里怎么会没有你?”
郗道茂看着新安一脸疑惑。
“和他在别业的时光很快乐,但我知道那种幸福是阳光下五彩的泡沫,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梦。我越是靠近他,就越是懂得你一直存在没有离去的真相,一支刻着郗字的毛笔,半块亲吻过你发髻的桃木梳,甚至每天入睡前的祈祷都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深深地植在了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茂盛的大树,最终那些浓郁的树荫覆盖了他的眼睛成为可以牵扯他内心的大雾,即使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所呼唤的也还是你。”
“所以自始至终你一直存在怎么会没有呢?即使说放弃难道我就会和他真的在一起吗?我始终只是你们世界里的局外人。”
“那么你呢?”
“什么?”
“你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呢?”
新安看着郗道茂,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好看,两汪清水一样带着些忧郁,但是干净透明,让人看到就觉得是无害类的角色。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那么在他心里就是什么样的。”新安苦笑,然后一点一点地列出来:
“首先,天下第一刁蛮任性公主。”
“第二,天下第一不要脸离婚公主,现在居然离了第一次还要离第二次。”
“第三,天下第一势利眼公主,桓济谋权失败我就立刻抛弃了他转而投向第一望族王家”
“第四,天下第一毁人姻缘公主,强行拆散你们两个,逼得他自残抗婚。”
“现在又有了第五条,天下第一阴险毒辣公主,豢养鹰犬眼线,暗中借太后之力胁迫,想要利用离婚获取他的信任以退为进,而且还伪造书信用三尺白绫胁迫你使得你病情加重。”
“听起来真是十恶不赦的样子。”郗道茂笑笑,“不过我却不这么觉得呢。”
“是吗?”
“前面四条我不知你是为何,也不敢妄加评述,只是第五条阴险毒辣,好像你没有那股狠劲。豢养鹰犬眼线是太后的事情也许你并不知情,离婚的事说来也不像玩笑,既然想要用三尺白绫威胁为什么要伪造书信多此一举呢!想要使我病情加重直接赐我金屑酒一命呜呼不就好了?”
新安听郗道茂这样说,知道她也是信自己不会如此阴险的,不由苦笑:“这些事你们都想得明白,单单他不明白。”
“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相信罢了。”郗道茂叹了口气,“我现在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都是用药吊着命的,那三尺白绫倒真是吓了我一跳,如今病体沉疴,即使想要照顾子敬也是不能,虽然留了翠微和烟绿两个丫鬟,但是翠微心性急躁泼辣,而烟绿又过于谨小慎微,总是担心早晚服侍不周的。”
“我同子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心思我岂不知,虽然我与他情深意重但终究似是少了一层浓情蜜意,我与他亦师亦友,他心中记挂我也只是因为在他心中我是他妻子他当我是亲人的缘故,和你却不同。”
“你是误会了。”新安苦笑,“他待我同待旁人并无多少分别。”
“是吗?那么他今日就不会到这里来问我了。他何曾为了别人对我撒谎。”
“那也是因为怕提及我伤了你。”新安辩解,“你安心养病吧,等我查清楚白绫的事,向太后求离婚之后,就接你回府和以前一样了。”
“谢妹妹应该也和你讲过吧,那府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也是为此事而来?”
郗道茂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新安的来意上,新安终于开了口道:“夫人果然聪慧过人,实不相瞒,是谢姐姐告诉我你在王府时治家井井有条,世事洞明清楚,所以我来你这里问两句关于侍妾丫鬟的事。”
新安本是为了这事来找郗道茂,谁知她前脚刚进郗府,后脚就听到小厮传王献之来访的消息,便只好被郗道茂拉着坐在屏风后面听他们说话,故而有了上面的对话,现在两个人终于结束了关于前夫(老公)的讨论,回归了主题。
“茗香、落英、桃根、想容四个侍妾你想问哪个?”
“如果没有你我,她们四个谁有可能成为正室?”
“都没有可能。”
怎么会这样,按穿越戏和历史上无数的宫斗来说所有的侍妾或者妃子陷害正主的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正主,可是按照郗道茂的意思这个动机根本不能成立啊,没有作案的动机,那么还怎么去查凶手呢?又或者根本不是这四个侍妾,是自己和谢道韫想错了。
新安不由问道:“不知夫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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