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茶社二楼,刘公公慢慢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不要以为你不说咱家就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奴婢不知公公的意思。”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声音,只是身形被青布帘子遮住,看不清面目。
“太后对此事已有所察觉,咱家是看在苦心培养你多年的师徒情分上才没在太后老人家面前提起。”
青布帘子后面的女人依旧淡淡道:“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公公在说些什么?”
“怎么,莫不是想要个三尺白绫?”
刘公公一语道破,那女子微微一愣声音仍是淡淡却多了些甜腻谄媚的意思:“是奴婢糊涂了,忘了这事要向公公禀报,倒是公公明察。”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公主的主意,当心惹祸上身,这次我替你瞒了,可不希望还有下次!”
“奴婢不敢。”
“还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事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你难道还要留着活口以后追究?”
“公公的意思是?”那女子隔着帘子听刘公公吩咐了一堆,道,“奴婢明白了。”
两人隔着帘子一问一答,却不知这间雅舍的旁边一间屋子里,新安公主正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怡然的弧度,目光淡淡然仿佛春日纷飞的桃花一般落在了坐在她对面的谢道韫身上。
谢道韫道:“你都听见了?”
“自然,姐姐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谢姐姐今日兴致高妙把我从客舍之中拉出来品茶论道,恐怕是弦外有音吧?”
“我本来也就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既然已被你看出来意,我直说好了。”谢道韫道,“这本来是你们的家事,你和郗道茂都是我的朋友,我在这件事上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你愤而出走的事涉及到太后和王家,在士族之中必然引起轩然大波,何况事情还未查清,真相不明,你这样一走,旁人不知情还以为你是羞惭而逃,真以为这是你做的呢!”
“旁人怎样看我不在乎,只问姐姐可相信我吗?”
“我自然相信你,可也相信道茂绝不会诬告。”谢道韫说话滴水不漏。
“姐姐信我就好,可是偌大的王府之中又有谁信我呢?纵然丫鬟奴仆都信了我,唯独他不肯信我。”
谢道韫看着新安,见她捧着杯子淡淡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眼波流转,揉碎了的碧波一样柔软的神情,心神一动,微微有些心疼地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动了情?”
新安抬眼不语,半晌低头道:“不过流水落花春去也。”
谢道韫听了心神一暗道:“流水落花,谁说得清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无意偏袒你和道茂中的任意一个,只是你怎知他不信你呢?有时候感情不是你所以为的那般明晰纯粹的,何况条条证据都指向你,你又有什么理由让他来相信你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新安还欲再问这句话的深意,只是谢道韫似是故意避开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证据洗清自己啊。他信你或是不信又有什么重要呢?最重要的是要使他知道你是可以相信的。”
“我想躲起来清净两天没想到还是被谢姐姐找到说了一通不服不行的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半点眉目都没有能怎么办呢?一提到我和他的婚事必然要牵扯朝堂上的诸多利益,千丝万缕复杂得很,到底是谁从中作梗,我也很难想得到啊”
“你可记得我和你在花园赏花看西府海棠时的情景了么?”
新安听谢道韫如此提起,那日的情景便再次从脑海中浮现,记得谢道韫提醒她府中暗箭不得不防,便问道韫:“你是说……?”
谢道韫见新安知道自己的意思便道:“你和子敬不和正称了某些侍妾的心思呢!”
侍妾?自己竟然忘掉王献之的小老婆们了。她平时在府中,这些侍妾对她恭恭敬敬不像是掀得起风浪的人,何况自己公主的身份,没想到还会有人想着要加害自己。
新安脑海里不断浮现几个侍妾的脸,竟想不起来,只记得几个人的名字:茗香、落英、桃根、想容。王献之晚上都和自己宿在一处,也不和这些侍妾同宿,不过说不定他白天兴致好到哪个侍妾处找乐,毕竟他是个正常男人啊。
难道说某个侍妾意外得宠竟然做起了推翻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夫人取而代之的美梦?
真的会只是这么简单吗?
可是这局的布置未免也太大了一点,何况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差错,布局的人考虑精细,用人得当,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心计没脑子的女人做的。可是如果说这个布局的人有脑子的话,怎么会做起取而代之的美梦呢?
“谢姐姐觉得我该如何做呢?”
“我想你现在心中更加清楚吧。”
“布局的人环环相扣,大有借我的手除掉郗道茂夫人的意思,并且这招反间我和子敬的感情,使她能趁虚而入。布局至今却没有发现她半点破绽,反而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我,而且竹青是太后眼线也是不争的事实,更加令我百口莫辩。竹青是眼线,伪装和心机自然胜过常人,可是就连竹青也被她抓住命门,可见城府之深。这个人如果说真是一般的侍妾,那么是不是有点屈才?”新安条分缕析,竟然萌生出这个陷害自己的侍妾如果生在21世纪不做政客和野心家实在屈才的想法。谢道韫本来很认真地听新安分析,却忽然听到新安的叹息,愣在那里看着新安,不知该说什么。
“屈才?”
“你的意思是她的背后还有人?”
“不一定,只是觉得她不普通。”
新安和谢道韫走出茶社,刚好见到一架羊车驶去,车上的人隐约瞧着面善的很。
“那不是刘公公?”谢道韫一句话方提醒了新安。刘公公,他到这里来干嘛?难道是跟着自己的?
新安只觉背后一阵寒意,抬头看了看二楼的雅间,青布帘子微微晃动,瞧不出什么异样。
见谢道韫和新安渐渐走远,青布帘动,帘下走出一个绝色少年,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冷笑,竟使这夏末的秋老虎微微生出了凉意。
司马道福,你已是我笼中之物,还想反咬?
-----------------------------当当当,唉,某呆写完不由想那个啥自恋一下,某呆很有可能成为阴谋家啊,写这章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入戏,哈哈。
喜欢这本书的话,希望小妖们能够收藏推荐,多多提出自己的意见。某呆先去写作业了,明天继续更新啊。